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一場暴雨,衝刷著街道上的樹,將葉麵洗得翠綠,飛馳而過的汽車壓過水花,室內的時鐘不停歇地撥動著。
紅塵世間,隻剩下她與他儘情相擁。
薄幸月從餘韻中緩過神來,視線空濛得厲害,嗓子也乾到發啞。
季雲淮啄了下她曳著粉的眼皮,起身將人抱至浴室的洗漱台上坐著。
薄幸月從冰涼的洗漱台上跳下來,聽到了他開水龍頭的聲響。
季雲淮從後擁過來,捉住她的手,打著洗手液,一遍遍洗乾淨。
他知道她的癖好,身為醫生特彆愛乾淨,所以服務周到得沒說話。
說好了伺候她,季雲淮真跟伺候大小姐一樣,隻讓她舒緩了,小腹的那團火沒處消解。
之後他估計是又得淋個冷水澡才能堪堪入睡,純屬折磨自己。
淋浴間內沒空調,像在蒸籠裡,淡淡的薄荷氣息擴散地愈發明顯。
對著洗漱台的鏡子,薄幸月終於抬眸看了一眼。
鏡子裡的女人唇紅齒白,耳朵紅得要滴血,一看就是抵達高峰後還沒平靜下來。
她用冷水拍拍臉,試圖趕走那些繾綣的念頭。
客廳處,季雲淮拉開冰箱門,從中挑了瓶冰水。
冰霧貼附在瓶身,他喝下含著碎冰的水,胸腔起伏著,方才讓燥熱消下去不少。
薄幸月終於從浴室出來,就是穿著的短袖被揉皺得不能看了。
她低聲嗔怪道:“你那麼用力乾嘛?”
那種力道,都快把她揉入骨髓了。
季雲淮選好瓶蓋,唇邊有亮晶晶的水意,挑了下眉梢,聲音很沙:“薄大小姐,這是對我的服務不滿意了?”
換做彆的小姑娘,肯定要被撩得麵紅耳赤。
薄幸月不太願直麵這種問題,故意裝作比他淡定,雙手抱臂,盛氣淩人道:“還行吧。”
“意思是不夠?”季雲淮故意逗她,撈過睡衣扣好,眉眼處斂著一如既往的少年氣。
薄幸月:“……”
行,他再也不是少年時一被撩就會羞澀到耳赤的少年了。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衣服要是不能穿的話,再去換一件。”季雲淮拉開衣櫃,又拿過來一件乾淨的純色短袖。
薄幸月驚詫地眨眼,悶聲問:“你的校服還一直留著?”
季雲淮點頭說是。
她剛剛找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了,季雲淮不僅將附中的校服保存得完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彆人的校服背麵有很多人的名字,比如說鐘靈的,都是找各個班朋友要的簽名。
可他的那件天藍色校服背後,隻有一個全然被她霸占的位置,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母——
“BXY”。
仿佛隻要是這樣,這個名字就能在他的青春記憶裡永不褪色。
“季雲淮——”她突然間含他名字,還格外正式。
其實,季雲淮還是最喜歡她喊他名字的時刻。
無論是季同學,還是季隊長,都沒從她口中吐露的這三個字來得動聽。
薄幸月耷拉下眉眼,雙腿盤著,目光黯淡下來:“這些天我一直在做噩夢。”
季雲淮心口堵著,順著她話題問:“夢見什麼了?”
“夢見隻剩下我一個人。”所以剛剛晾衣服的時候,她才會問季雲淮會不會有一天丟下自己。
季雲淮擁抱過來,順著她的長卷發,安撫說:“不會的。”
輾轉回到客廳,她的手機鈴聲不斷響著。
季雲淮捏捏她的手,提醒說:“薄大小姐,去接電話。”
薄幸月身體像了脫了水,慢騰騰走過去,撈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來電人顯示的是“連叔”。
她舔舔唇,瞳孔驟然緊縮,一時間閃過無數個猜測。
連景平之前作為薄耀舟的秘書,算是家裡除了管家之外,對薄耀舟的行蹤掌握得最為確切的人。
自從薄耀舟病倒後,他就卸任療養,一直住在江城的郊外。
那之後,薄耀舟很少麵見會客,安心養病,隻有對連景平是任何時候不用招呼,都能過去的那種關係。
薄幸月眼皮不安地跳動了下,摁下接聽鍵:“喂,連叔,出什麼事了?”
連景平的語氣嚴肅,急切道:“幸月,你爸爸突發心臟病病倒,現在已經進手術室了,情況不太好,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要家屬簽字,你得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