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傻子一臉茫然。
邊上的陳族長率先開口:“他能知道什麼?就算說了,他的話也不作數的。”
陳父皺眉。
陳家夫妻做生意多年,習慣了與人為善……且陳家在附近幾個鎮子有不少人家,還有好些混進了城裡,要是同本家交惡,不說她們會受到的指責,隻酒樓那邊陳家族人不去,就會少許多生意。
沒人會與銀子有仇!
但此刻情形不同,陳安平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事關人命,可不是銀子能救回來的。胡妍美回過頭質問:“照您的意思,我們隻能不追究此事,吃了這個啞巴虧?”
陳族長一噎:“我就是覺得,你們沒必要逮著個傻子不放!”
“我在問他話,隻是佐證而已。又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最後還是要查出真相後才追究罪魁禍首!”胡妍美滿麵狐疑:“大叔,你無緣無故包庇他,該不會這事與你有關吧?”
“簡直胡言亂語。”陳族長一拂袖:“我不與你一個婦人爭辯,安平受傷,你們家確實該追究,但你彆亂撒潑……”
胡妍美已經不搭理他,再次問陳傻子:“小哥,誰讓你說繩子是你自己拴的?”她掏出了一把蜜餞:“隻要你說了,這些東西都給你。”
陳傻子眼睛一亮,伸手就來抓。
胡妍美靈巧地避開:“你說!”
“是紅嫂嫂。”陳傻子說完,見胡妍美還不鬆口,乾脆坐在了地上,用力蹬著泥地:“你這個騙子!”
胡妍美並非不給他,隻是在想他口中的“紅嫂嫂”是誰,順勢將東西塞給他,她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個往後躲的婦人身上。
“嫂子,你有何話說?”
胡妍美喊住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身形豐腴,察覺到眾人目光,她振振有詞:“傻子的話哪兒信?我可從來沒有讓他拴過什麼繩子,也沒教他說話。我自家的事還忙不過來呢,哪有空跟傻子糾纏?”她一揮手:“安平從馬上摔下來的事我昨兒才聽說,不關我的事,你也彆來問我。再問,我要生氣了!”
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推說自己家裡有豬要喂,轉身就走。
“你心虛了!”孔嬌嬌隻知道陳安平受傷之事和娘家有些關係,本家的兩個堂兄也參與了其中,但這隻是猜測,她沒有證據。
紅嫂嫂大怒:“心虛個屁,你少攀咬我,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
胡妍美側頭看向正在吃蜜餞的陳傻子:“她讓你照著她的話說,給了你什麼好處?”
陳傻子不太聰明,但這事卻記得清楚:“是一把黑糖!這麼大一把呢……”
說著,還伸手比劃。
當下最便宜的糖就是黑糖,那把糖大概隻需十幾文,就是這麼點東西,卻要了陳安平的命。
本來呢,陳傻子的話確實不能信,但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眾人看向紅嫂子的目光都不對了。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非要這麼把人往死裡整?
紅嫂子氣得跳腳,奔到傻子麵前,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怒道:“是不是我給你的糖?”
陳傻子偏頭看她,伸手推了她一把:“我不認識你。”
紅嫂子再抬起頭來時,滿臉的嘲諷:“看嘛,我就說傻子的話不能信!”
陳傻子像是沒聽見這話似的,還是專心吃著自己的蜜餞。陳父以為峰回路轉,看見這樣的結果,心裡止不住地失望。
陳族長再次出聲:“彆問了,傻子做事毫無章法,我知道你們不甘心,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他擺了擺手:“回去吧。大不了,你們將這傻子打一頓。”
陳家人想報仇,但卻不想對個傻子動手,真揍了人,外人還會說陳家不講道理,跟個傻子計較。
卻有人急匆匆趕來,三寶擠進了人群,拉了陳父在一旁低聲說了兩句。
陳父麵露狂喜:“快,安平醒了。”
此刻他又後悔帶著全家人過來,應該家裡留個把人看著的。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趕,到家已經是兩刻鐘之後。
陳安平似乎好轉許多,喝了些藥,還喝了點湯。看到一家人進門,尤其在看到雙親通紅的眼眶時,似乎想笑,但扯出的嘴角更像是哭。
陳母奔上前去,努力想忍住眼眶的酸澀,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奪眶而出:“安平,你痛不痛?”
陳安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