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滿月的想法是,一直養在閨中的周紅衣出去後一定過不好。將心比心,換了她出門一個人居住,怕是也隻能找個客棧窩著。
若手頭沒有足夠多的銀子,客棧又能呆幾天?
李氏急得頭有點疼,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女兒笑得這樣開心,她是真不不舍得出聲喝斥。隻道:“不能讓紅衣住在外麵,我派人去把她接回來。”
話落,急忙忙吩咐身邊的婆子。
何滿月聽到這話,臉色頓時就落了,嘟著嘴道:“你就是偏心!娘,那又不是你親生女兒,她還不記得你的恩情,這種白眼狼,你何必這麼放在心上?”
李氏心中焦急,隨口道:“我這麼說自有道理,跟你說不清楚,往後你彆給我添亂。”
“我沒有。”何滿月振振有詞:“她又不是咱家的人,想走就走,何必死攔著?”
李氏看著滿臉嬌縱的女兒,心頭有些失望。她話裡話外都在說周紅衣很重要,如果女兒心思多點,應該能發現其中的不對。但女兒是一點都沒覺察到……這樣的性子,以後到了夫家,怕是要受委屈。
她開始後悔自己以前將女兒養得太嬌,試探著道:“紅衣當年來時,我接手了周家大筆錢財。”
“那就還給她啊。”何滿月張口就道,又強調:“還給她之前,把她這些年的吃穿用度扣下。沒道理讓咱家貼銀照顧人!”
她越說越高興:“之前您給她用那麼多好東西,好些我都沒有呢,全讓她拿銀子買下。”
周紅衣自己買的,就不是母親因為疼愛而送的,這麼一算,母親最疼的還是她嘛!
李氏看出來了女兒的想法,心中更添幾分無力,都已經快嫁人的姑娘了,還在爭親娘的寵愛,實在太單純了。
她不想再多言,女兒已經養成這樣,一時半會也糾正不過來。又讓身邊另一個婆子去找人:“彆鬨得大張旗鼓,暗地裡打聽一下,就在衙門旁的那幾條街……先把人接回來。沒到萬一,不許說紅衣私跑出去的事。”
李氏一開始就聽小謝的哥哥說了周紅衣的去處,卻沒往她要去衙門那處想,隻以為周紅衣一個人住在外頭時怕自己出事,所以才打算住到衙門邊上去。
她不得不承認,這想法確實挺對的。但衙門周邊的客棧和酒樓都不便宜,周紅衣身上的銀子撐不了多久。
車夫拿到了豐厚的酬勞,馬車駛得又穩又快,一點都沒耽擱,很快就到了衙門的那條街。他隔著簾子問:“姑娘要去哪兒?”
“衙門!”胡妍美探出頭,遠遠看到衙門威嚴的大門,道:“就到這兒吧。”
車夫不以為意,兩人還算熟識,這姑娘身邊連個丫鬟都沒帶,自己又做一副丫鬟模樣打扮,明顯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怕他跑去報信,不讓他知道真正落腳地……還算聰慧。
不過,這位表姑娘常年住在府裡,夫人對她甚是看重。知道人丟了,肯定會著急的。他先前已經派人報信,但等那人趕到何府,就算順利的讓夫人知道表姑娘跑出來的消息,也得重新派人出來找。這中間耽擱的可不是一點時間,至少,都到這會兒了,他都沒看到任何一個何府的人。
車夫多了個心眼,要是能尋到姑娘的落腳地,再去報給夫人,應該能拿一些賞銀。至於這事厚不厚道……這姑娘一人偷跑在外,若遇上歹人,怕是要人財兩失。
他這是幫忙!
車夫說服了自己,自認問心無愧,將馬車放到邊上的小巷子裡,從人群裡躲躲藏藏著追了上去。結果,還沒走幾步呢,就看到姑娘頓住腳步,然後朝著倆衙差走去。
見狀,車夫嚇一跳。
常人無事都不會去招惹衙門的人,這位表姑娘是要做甚?
但凡來這裡,那都是有冤屈的。否則就是妨礙官府辦事,是要被入罪的!
他倒是想衝上去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那邊周紅衣已經和衙差說上了話。他不敢冒險搭上自己,一溜煙跑回巷子裡,駕著馬車去了何府!
路上時,車夫在慌亂之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急忙勒停馬車,驚疑不定地回頭看向衙門的方向。
萬一周紅衣不是胡鬨,而是真有冤屈呢?
當初夫人把人接回來時,一並帶回來的還有一十多架馬車,據說那些都是周府的錢財……不是沒有陰暗者暗戳戳說何府想吃絕戶,但這些年夫人對周紅衣視如己出,對她甚至比對自己生的姑娘還好,這才打消了眾人的猜測。
但銀子是真的被夫人收著了,這些年也沒聽說過還給周紅衣的事……車夫想到這些,重新拉了馬兒,去還是要去的,這一趟應該能領些賞銀。
反正,就算他不報信,稍後衙門的人也會上來找夫人。
李氏聽說小謝的哥哥前來,顧不得富家夫人的矜持,急忙奔了出來。
“她人在哪?”
車夫低著頭:“小的怕表姑娘出事,特意偷跟了一段。表姑娘她……進了衙門了。”
邊上何滿月興致勃勃,追出來想要知道周紅衣這半天都遇上了什麼,聽到這話,頓時一頭霧水。她扭頭去看母親,下意識問:“去衙門做甚?”
李氏隻覺眼前陣陣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