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再來之前就已經打聽到了姐姐女兒如今的身份,說實話,她心裡很痛,也問過自己要不要上門來認親……畢竟這樣的身份實在是上不得台麵,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親戚,回去之後肯定會被人笑話,哪怕是他說是遠房的姑娘,也定然有人尋根刨底。
但最後,她心中對姐姐的掛念,到底還是占了上風無論如何也要過來看一看。
來了之後她才發現這個姑娘養的很好,並沒有被養歪。心中愈發憐惜……長的這麼好的姑娘,如果一直留在楊家,怎麼也會有一份錦繡前程。
就算不提入宮做高高在上的嬪妃,至少也能尋一個良人過安穩的日子。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看清楚了,這姑娘的品性,張姨打定主意,要把人帶回去,放在門前照顧,哪怕是楊家那邊不管,她自問,也能照顧好這樣一個姑娘。
本身這姑娘不是惹事的性子,自己也懂事,無論放到哪裡,都不會給自己惹禍。
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姑娘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意見迫不及待貼上來。因此,她從來沒有想過,柳夭夭會不跟自己走。
“你得跟我走,放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周氏苦口婆心的勸:“這些年,在自己一個人住,難道就沒有被人欺負過嗎?隻要有我跟你姨父在,沒有人在拿那樣的眼神看你,你也不用在卑躬屈膝討好人……回去之後我會說你是我的遠房侄女,官家配不上,難道你連商戶都嫁不得嗎?”
胡妍美搖頭:“我在這城裡長大,暫時舍不得離開。以後我會去京城,也會去找你。”
周氏眼看還是勸不動,心疼有些難受,她對這個姑娘的憐惜又添了幾分。
在她看來,柳夭夭不跟自己離開,純粹是不想給自己添亂,實在太懂事了。“我覺得你是累贅。”
胡妍美好笑:“我也這樣想。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有了你這樣的親戚,這城裡不會有人在為難,我就包括姚家也一樣。”
事實上,戶部侍郎的身份在京城裡,算不得什麼,但放在當下,要城裡幾乎沒有人敢為難與她,甚至還會暗地裡給她許多照顧。這便足夠了。
胡妍美來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一門貴親……簡直是幫了她的大忙。
周氏不能在這長住,提出要帶她走,也是因為離開的日子到了。
“我……你就跟我走吧。”
胡妍美還是拒絕。
無奈,周氏隻得留下兩個護衛和兩個婆子,讓胡妍美每個月都給她去信報平安,這才舍得離開。
*
周氏來了又走,前後住了大半個月,又像是一場夢似的。
但胡妍美看著周圍的人對自己的善意,知道這事根本就不是夢。
張管事在那之後好幾次登門拜訪,絕口不提,讓她回畫舫的事。每次來都會送上許多的東西,提及曾經的父女情分。
當然,如今他不敢托大說自己是乾爹,隻說畫舫一直都是柳夭夭的娘家,如果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回去,如果遇上了事,也能讓畫舫幫忙,他一定不遺餘力。
胡妍美在人走了之後,自己又有了一些想法。
這一天,她正準備出門走走,剛開門,就看到了不遠處巷子裡站著的修長人影。
姚健全消瘦了不少。
他看到她,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奪路而逃,但又定住了身形,反而走上前來:“夭夭,你最近如何?”
胡妍美頷首:“我姨姥出現之後,沒有人再為難我,日子過得挺不錯的,你呢?”
姚健全苦笑:“我也挺好的,最近我讓我娘幫我議親,她不太願意,可能會來麻煩你,你不用管她!”
聽到這話,胡妍美一臉驚奇:“你就沒想過回來找我?”
“我哪有臉?”姚健全苦澀的道:“當時我高高在上,想著要救你出苦海,可最後卻沒能兌現諾言。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拗不過姨娘的意思,到底是我對不起你。但你如今身份不同……我配不上你,如果借著曾經那些情義又來求你……我沒那麼不要臉。”
其實,姚健全是個挺不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