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人反應過來後,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大膽!你這是在說我?還是指責宮中的德妃娘娘?”
胡妍美一臉驚詫:“我沒有啊!”她笑吟吟解釋:“我在小地方長大,沒見過世麵,不會說話,夫人千萬彆生我的氣。就是……”
她偏著頭,一臉疑惑:“我聽說你是楊老爺的平妻,記得平妻還是百多年前有的事,這種身份也不知道是怎麼冒出來的。外人承認嗎?”
羅夫人麵色愈發難看,渾身高華的氣質不在,她冷聲道:“我今日上門,本來還想著看看你的脾性,回頭勸勸老爺讓他接你回家,結果你卻這樣不懂事,你這樣的性子,把你接回去也是丟楊府的臉,更會丟了宮中娘娘的臉麵。此事……隻要有我在,一日你休想回去,除非……”
她微微仰著下巴:“你求我,並且保證從今往後都聽我的,之後願意跟著嬤嬤學規矩,我便考慮一二。”
胡妍美挺驚奇的:“明明是你不讓我回去。怎麼裝作這般大度?你是不是很想讓我在你麵前低頭?”
羅夫人皺眉:“歡歡,你這是何意?我養出了宮中的娘娘,難道不配得你尊重?不配讓你低頭?”
“少拿娘娘壓人。她是楊家的女兒,是我的妹妹,得尊稱我娘一聲母親。”胡妍美似笑非笑:“你一個妾,配讓嫡女尊重?”
自從女兒入了宮,一路扶搖直上,身份越來越貴,羅夫人就再沒有聽過這些難聽的話,她臉上溫和的表象再也維持不住,強調道:“我是楊夫人!”
胡妍美掏了掏耳朵:“你這夫人,是誰承認的?楊老爺嗎?”
羅夫人後知後覺,發現麵前的姑娘始終隻承認楊夫人是她娘,喚父親一直都是楊老爺。這般的生疏很是不符合常理,她脫口問:“你不想回家?”
正如當初周氏所想的那般,羅夫人也始終認為,像柳夭夭這樣出身卑賤的女子,都是自己有個良家的身份,且真正的親人非富即貴之後,一定會想方設法貼上來……畢竟,她得知消息,柳夭夭在此之前,就已經從良,還選了一位官家子,明顯就是想攀附權貴。
隻要是不蠢的人都該知道,這攀男人,絕對沒有攀親人來得可靠。
柳夭夭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有親人,也沒想過認親。尤其楊家從上到下都沒什麼好東西,柳夭夭的生母已經不在,胡妍美跑這一趟可不是為了認親而來,不過是為了尋出當年柳夭夭被弄丟的真相而已。
無欲無求,便可肆意。
“想回呀,但當初我弄丟的真相沒有查出來,我是不敢回的。畢竟,我當年僥幸撿回來一條小命,如今怕是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再有,我在畫舫那樣的地方長大,這身份實在經不起細究,回去之後,萬一外頭傳出些風言風語,我還怎麼活?”
胡妍美煞有介事地道:“反正,凶手沒找出來,我是不回去的。”
羅夫人看了看周氏,見她始終垂眸喝茶,沒有開口打圓場,心中暗自罵了幾句,道:“你覺得是我害你?”
“我不知道,但總歸是我爹身邊的那些蛇蠍女人。”胡妍美上下打量她:“你看著這般溫柔,若不是人模狗樣,應該不是凶手。”
羅夫人簡直要服氣了。
畫舫上的花魁整日迎來送往,在男人堆裡打滾,怎麼可能不會說話?
柳夭夭這分明就是故意罵人!
羅夫人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放肆!”
胡妍美也抬手,狠狠拍了一下,聲音比她更大,怒火也比她更甚:“你才放肆!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接回去,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然後想法子弄死我。”
羅夫人:“……”
她麵上不露,心頭挺驚訝的。心裡連那個畫舫也恨上了,好好的把姑娘教得這麼機靈做什麼?
眼看兩人互瞪著對方,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來。周氏這才放下了茶杯,輕輕咳嗽一聲:“我這兩天有些症候,身子不太爽利,腦子便有些吃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要打起來?”她看向羅夫人:“你彆跟這個丫頭計較,她沒規矩的,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羅夫人冷哼一聲:“有我在一天,你就彆想回家。”
撂下下一句話,她抬步就往外走。
在她看來,柳夭夭說不回去,不過是托詞而已,這樣的女人,給她點東西她就能順著爬上來。知道自己是楊家的嫡女,怎麼可能不回?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柳夭夭歎息:“我就說她蛇蠍心腸吧,果然沒錯。我流落在外多年,吃了那麼多的苦,這事無論是誰錯,總歸都不是我一個孩子的錯吧?怎麼,我活下來還錯了?她非不讓我回去,不是惡毒是什麼?平時裝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沒想到這麼狠……”
周氏勸說:“你是你爹的女兒,又不是她的,隨她怎麼說!”
羅夫人:“……”好氣!
她已經走出了屋子外,這時候掉頭回去理論,好像又有些跌份,乾脆重重哼了一聲,直接走了。
人消失在眼前,周氏提醒:“你這般給她沒臉,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找茬的。”
胡妍美要的就是她出手。
多說多錯,多做多錯。羅夫人隻要敢動手,她就會將其爪子給摁住。
楊老爺那邊一時半會兒沒消息,周氏也沒有閒著,帶著胡妍美在京城裡各種招搖,總之,表露的就是一個意思,當年她姐姐走了之後,被楊家弄丟的那個姑娘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