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貨這件事情很順利,抽空就定下了。
兩人到李府門口時,天色還早。何方子看到那高大的門楣,一時間,有些躊躇,不過他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顫巍巍下馬車上前敲門。
這種時候,兩人出麵,很容易讓李家記恨上。畢竟,先前胡妍美進了門不肯嫁已經打了李家人的臉,他們沒出手報複,已經挺讓人意外。
周大運看他搖搖晃晃,怕他摔著,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門房得知了何方子的身份,麵色不太對:“少夫人正在安胎,不見外人。”
何方子從來沒有和這種大戶人家的人打交道,聞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胡妍美適時出聲:“這位不是外人,他是你們少夫人的爹。得知女兒有了身孕,特意從鄉下趕來。難道你們李府結親隻要人家女兒,不打算和人家長輩來往?”
結親是結兩性之好。
也就是何方子出身不高,換做李家的尋常親家,逢年過節都有禮物相送,得知親家上門,還會有家裡身份相合之人到門口來接。
門房一聽這話,知道來人不好惹,立刻改口:“容小的先去稟報一聲。”
幾人站在門口等,何方子又開始害怕,低聲道:“他們若是不讓我見小草怎麼辦?”
胡妍美也低聲道:“你若願意,可以去衙門請大人幫你討個公道,就告他們騙婚。”
何方子有些躊躇:“可是,那樣荒唐的事情是你所說的,小草腹中孩子說不準真是遺腹子……沒看見小草,我不知真相,不敢亂來。”
人嘛,都抱有僥幸之心,胡妍美對他的懷疑並不生氣,直言:“我過門是在小草之前,那時候李公子已經站不起身,絕對不可能有孩子。”
這話讓何方子心中的僥幸儘去,他嘴唇直哆嗦,顫聲道:“他們……他們為何要這樣?”
胡妍美總結:“腦子有病!”
說話間,門房去而複返。
“夫人讓你們進去。”
何方子並沒放鬆,反而更加緊張。
李府的宅子挺精致的,幾人走在其中,也就何方子戰戰兢兢。然後,他們被帶到了一個院子裡,看到了李夫人。
時隔幾月,李夫人似乎變了些。
“林阿福,你還敢來?”
胡妍美麵色冷淡:“我們夫妻到城裡來進貨,順便把您的親家送來,本就是好心。怎麼就不敢來了?”
李夫人冷笑一聲,親自將何方子帶走。
兩人在屋中枯坐,好在沒等多久,何方子去而複返,比起來時的緊張,此刻他格外放鬆,臉上甚至還有點笑模樣。
出門後,他低聲道:“小草跟我說,孩子就是遺腹子。還讓我放心。”他倒沒有責備夫妻倆多事,隻擔憂道:“你們在鎮上那樣說,算是毀了李家的名聲,若他們追究……我怕你們受不住。回去之後,千萬彆再說了。”
胡妍美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絕不會看錯。
不過,小草這樣跟父親說,應該是已經接受了此事,並打算按照夫妻倆的意思做。人家自己樂意,他們到底是外人,不好多管。
正如當初胡妍美從李家出來後,隻是把李家娶媳的真相說出去,並沒有出麵阻止彆人去嫁一般。有些人為了銀子可以不擇手段,你自以為是幫忙,人家還覺得你是阻攔人家過好日子。
胡妍美隨口道:“我記下了。”
何方子不再說話,他側頭看向外麵,一臉的憂心忡忡。
夫妻倆對視一眼,沒再多說。
兩人經常到城裡,住客棧去熟悉的地方,他們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再回城。深夜,夫妻倆都躺下了,何方子又來敲門,他有些不安,好像有話想說又不好說的樣子。
夫妻倆不追問,也不著急。
何方子沒有遲疑多久,試探著道:“我女兒從小就很聽話。但她會撒謊……那時候給我看大夫明明花費幾錢銀子,她愣說是幾文錢,還哄了我好久,債主追到家裡,我才知道真相。我怕她這一次還是騙我……”他抬起頭,鼓起勇氣問:“你之前跟我說李公子已經很弱,不能圓房,是真的嗎?”
胡妍美頷首:“站都站不起來,臉色都是青的,隻是還有一口氣而已。”
何方子麵色發白,往後踉蹌了一步:“那……我先不回去了。”
“你留在這裡,見不到人也沒有用。”周大運直言:“城裡的花銷不少,你能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