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得太晚,沒地方住了。”胡妍美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道:“就算有地方,我也不會接待你們這種客人。”
林父愕然。
林母冷哼一聲:“莫欺少年窮……日後你們可彆後悔,咱們走!”
撂下狠話,她伸手去拉林父。
林父並沒有執意留下,這夫妻倆的態度固然氣人,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讓兩個兒子安頓,不能耽擱了明天進考場。
幾人很快離開。
夥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要問吧,又覺得好奇心不能太重,隻得住了口。
胡妍美主動道:“那是我的養父母,幾次想把我賣了,不是什麼好人,往後看到他們。無論有沒有空房,都直接把人攆走,我不賺他們的銀子。”
夥計忙不迭答應下來。
夫妻倆回去洗漱,胡妍美想到什麼,又找來夥計吩咐:“去打聽一下,看看他們住在在哪。”
現在已經是晚上,他們明天要去考場,這邊已經很偏僻了,不可能更偏,應該就在這附近。夥計打聽起來,應該不太費勁。
果不其然,小半個時辰之後,夥計去而複返,麵色一言難儘:“在……在那邊的楊家。”
胡妍美微愣了一下,和夥計目光一對,瞬間就明白了是哪個楊家。
他們開的是客棧,對於這周圍同樣收留客人的人家都知道個大概。這楊家……哪怕不收留客人的人家也有所耳聞,實在是刻薄。
或者說,他們爪子太深,心太狠。
但凡是有空打聽的人,都不會住到他們家去……因為他們家的房費是房費,其餘各種用具都要格外收費,包括被子和床鋪甚至是梳妝台,甚至是送熱水,都是要錢的。更氣人的是,他們不會事前說清楚。等到結賬,才會發現住在他們家,不比住那些特彆好的客棧便宜。
而住在他們家的大部分都是讀書人,為了自己個的名聲,隻能捏著鼻子吃了這個啞巴虧,但之後都會告誡認識的人不要去他家住。
胡妍美聽了,忍不住一笑,然後睡了個好覺。
*
林家有了去年的教訓,今年特彆小心,兄弟倆進考場的東西都由夫妻倆拿著,而這一路,他們哪怕被人擠了也隻是讓路,並不和人硬擠,眼睛隻看著自己籃子,甚至在進場之前有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多餘的東西,這才讓兩個兒子進去。
這回挺順利,兄弟兩人都進去了。夫妻倆也終於放下心來。
接下來幾天,城裡議論得最多的就是此次縣試魁首,甚至賭坊中還開了盤子押幾個有名的學子。兄弟倆也在其中,不過,隻是因為他們特彆年輕而已。
林父從來不賭的,這一次也忍不住押了點銀子。
胡妍美沒有關注這事,最近城裡的人多,生意特彆好,她哪怕隻是收銀子買菜,也忙得腳不沾地。周大運也差不多。
等他們回過神來,縣試已經考完。有一半的學子在考完之後立刻就回了家,但也有些留了下來。
兄弟倆就在其中。
林家夫妻本來想回家的,畢竟得秋收,再說長期住在城裡花費不小。可是,他們在臨走之前,卻被楊家給攔下了。
楊家說,兄弟倆這麼年輕,日後前途無量,他們想要結一份善緣,願意給林家夫妻免房費。
也就是說夫妻倆住的屋子是不要錢的,隻收兄弟倆的那間。
有便宜不占就不是夫妻倆性格,再說他們也確實想守著兩個兒子。去年可是出了意外的……萬一那位葉老爺又出手,直接廢了兩個兒子的手怎麼辦?
城裡這麼多人,萬一兩個兒子沒輕沒重得罪了人,惹下禍端怎麼辦?
夫妻倆悄悄盤算了一下,不要房費這種好事錯過了,可沒有下一次。於是,兩人就都留了下來。
他們看周大運夫妻倆賺銀子,特彆眼熱,卻也知道兩個兒子要科舉的話,他們是不好做生意的,便也隻能看看。
考完距離放榜至少得半個月,林母閒來無事,聽說城裡有一間又便宜又好吃的食肆,便帶著一家子過去打牙祭。
胡妍美站站門口收銀子,大熱的天,她手裡抓著一把扇子,有客人出門她就收錢,挺舒適的活。
簾子被掀開,她下意識帶上了笑,當看到是林家人時,笑容瞬間收斂:“你們還有什麼事?”
林家人是來吃飯的,真不是來找茬的。聽到這話,林母一臉不悅:“早知道是你開的,我們說什麼也不來。”
話是這麼說,眼角餘光掃了一圈坐得滿滿當當的大堂,還有熱火朝天的後廚,又看見便宜女兒一身輕薄的綢衫,儼然一副城裡夫人的打扮。心裡瞬間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