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有身孕的女子從馬車上跌落下去,就算腹中孩子保不住,也不至於立刻就丟了命。
曹銘這意思分明就是要將雲朵弄死。
車夫還是第一回看到這種陣仗,卻不得不照辦,急忙答應下來。
雲朵離得不遠,她痛得滿頭冷汗,也聽到了這話,急忙趴伏在地上求饒:“公子……孩子無辜,求您給他一條生路。”
“孩子確實很無辜,他本來有希望來到這世上,被你這個亂說話的親娘給害死了。”曹銘眼神冷淡:“彆怨我,要怨,就怨高家!”
雲朵還想求饒,可肚子裡如翻江倒海一般疼痛,身下一熱,更是劇痛無比,等到車夫跳下去抓她,她回頭就看到了自己方才趴著的地方有大片血跡。
孩子肯定是留不住了。
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孩子。若曹銘對孩子心軟,想要讓孩子平安生下,她還有幾個月好活。在這段時間裡,她再努力改變他的想法……可孩子沒了,麵前的男人絕不會留下她。
一時間,雲朵都有點絕望了。
她渾身都在發抖,喃喃道:“不要……不要……”
*
高家院子裡,高大人心情很是煩躁。明明兩個女兒都已出嫁,現如今卻都歸了家。
他想去前衙忙碌,卻發現沒什麼事可做。又隻能回到後衙。
高夫人在園子裡團團轉,看到他來,急忙迎上前:“大人,咱們怎麼辦?”
高大人本就惱怒妻子,人還自己湊上前來,他自是不會客氣:“你養出的好女兒,還有臉來問我?”
彩月已經被林家審問過一次,被打得那樣慘,應該什麼都招了。高大人無事可做也不去詢問,就是不願相信自己寵愛的女兒做出了這種蠢事。
高夫人委屈得眼淚汪汪:“娘家嫂嫂都怪我了,我是真沒發現端倪,否則,早就阻止了,怎會弄得裡外不是人嘛。”她恨恨咬牙:“隻怪那曹銘,太過卑鄙!”
高大人不否認這話,沉默以對。
高夫人小心翼翼地道:“華蝶是我們倆的女兒,她再不成器,咱們也不能真就放棄了她。大人,還是趕緊將彩月送走,再想法子讓曹家閉嘴。之後將華蝶放在後院祈福或是找個莊子住著,過一兩年,您換個地方做官,或是回京城,到時再給華蝶重新找一門婚事……曹銘實在不是什麼良人,華蝶得另外嫁人。”
隻有如此,女兒才不會被毀了一生。
“住口!”高大人做官多年,為人正直,本身就恨彆人欺騙自己。他也不願去欺騙彆人:“就憑著華蝶做下的那些事,誰會願意娶她?若想瞞著這些與人定親,本官和曹銘之流有何兩樣?你與其在這謀算,還不如好好反思一下女兒為何會養成了這樣?”
高夫人委屈得眼淚汪汪,她也是左思右想,才會女兒選了這樣一條出路。可男人竟然不肯幫忙,她滿臉悲憤:“女兒是我一個人的嗎?隻能我一個人教導?出了事隻怪我,你是她爹,你為何不管?”
聽著夫人連番質問,高大人揉了揉眉心:“這事我也有錯。但是,你說的法子不行。婚姻大事講究你情我願,不可有所隱瞞。曹銘確實不是良人,華蝶不能回去。她可以先祈福,但之後談婚論嫁,她嫁過人情與之圓房的事不可瞞著人家。”
高夫人:“……”
她自己有兒子,在兒媳的人選上也會慎之又慎,捫心自問,她絕對不願意給兒子選一個失過身的女子。這天底下的母親都一樣。將心比心,她都不願意娶自家女兒這樣的姑娘,又有誰會願意?
就算將女兒低嫁,她夫家麵上不敢挑理,可著夫妻之間外人看著再親密,其中冷暖也隻有自己知道。
總之,將女兒已經與人圓房的事告訴她未來夫家,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此刻高大人的模樣明顯不是與她商量,而是真心想這麼做。她也懶得與之爭執,先把彩月和那兩個喜婆解決了再說。
對了,還有知道這一切的雲朵。
要說高夫人心裡最恨的人,除了曹銘,就是雲朵。
夫妻倆暫時達成了共識,高夫人鬆了一口氣,提議:“稍後我就給華蝶劈出一間佛堂,最近這段日子不會帶她出門。對外就說她不宜早婚,所以才會出這樣的烏龍,想要餘生安穩,還得過兩年再嫁人。”
高大人麵色沉沉,到底嗯了一聲,轉而去了大牢之中。
高夫人不放心,怕彩月說出的供詞對女兒不利,急忙追了上去,走到一半,看到遠處有人急匆匆而來,她身邊的婆子頓了頓。跟那人低語幾句,這才上前抓了高夫人的袖子。
高夫人微頓了頓,前麵高大人已經走遠,隻聽婆子低聲道:“雲朵摔下了馬車,地上有血。孩子肯定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