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是全天候待命的,風司被送去醫務室之時,金發碧眼的歐萊醫生剛剛替一個六班的傷員處理好傷口。允許使用武器,受傷不可避免。不過來醫務室的傷員,大多是誤傷,好運神樂這種倒黴蛋的不多,基本已經淘汰。
占著病床的傷員看向風司的眼神幽幽的,很羨慕。
風司贏了,接下來就還有一場對戰。隻有連勝兩場,才能算小組第一。為了不影響下午對戰,他的傷口要做緊急處理。
兩男同學將他扶到簾子後麵,就離開了。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跟來的神樂,安靜地蹲門外。
學校組織大型單兵對戰,為了便於受傷緊急救助,醫療室就設在訓練場的右側場外。一個移動點,簡易的合金房車。
此時門開著,放下百葉門簾。模模糊糊的,神樂.透過門縫與病床上的傷員四目相對。
傷員抬起手搖了搖,態度特彆友好:“進來吧,請坐。”
神樂站起身。
正好歐萊醫生拎著醫療箱推門從隔間出來,翹頭的傷員迅速躺平,假裝從未醒過。歐萊醫生嗤地一聲冷笑,大步繞過病房,將醫療箱往鋼化玻璃的茶幾一放,扭頭就踢了床一腳。
“休息夠了?休息夠了就給我走。”
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起來,”歐萊醫生又踹了一腳,冷道,“我這不收逃兵!”
“可我感覺頭還有點疼……”
半晌,傷員弱弱地狡辯。
“沒什麼大事,運動過度引起惡心暈眩。人沒休克,說明身體很強壯。休息十分鐘已經是我對你放寬之後的處理,足夠了。”箱子扣刮到鋼化玻璃發出嗞地一聲長響,“從進來到現在,你已經躺了一個小時,需要我通知你們教官來領人麼?”
傷員:“……”
歐萊醫生轉身抽出一管針,對著半空。尖銳的枕頭閃著寒光,液體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可以給你打一針。”
那人忙不迭地從病床一躍而起。
歐萊醫生看著他屁滾尿流奔走,白大褂纖塵不染,笑容略鬼畜。
神樂咽了口口水,默默退後三步。
抬起視線的瞬間,歐萊醫生注意到躲在門縫裡的神樂。神樂被他眼一掃,頭皮頓時就一緊,愣在原地站著沒動。醫生放下捏著針管的手,單手插兜,姿態優雅的繃著死人臉:“怎麼又是你?”
神樂被抓到了,表情非常乖。
他對神樂印象還挺深的,畢竟那麼廢物的體質在一校非常罕見。歐萊醫生挑起一邊眉,走到桌邊坐下:“又哪裡不舒服?”
將針放入醫療箱裡,他複又拿起另一管針,半空滋水。
神樂:“……”
“進來。”
神樂一抖,縮手縮腳進了醫務室。
病床空出來,風司的傷口就可以進行簡單縫合。
此時他人就在簾子後麵的病床上坐著,傷口已經有結痂的預兆。不得不說,星際人類的愈合力不是地球人能比的,緊緊隻有二十分鐘。風司靠著牆,上衣脫了,露出精壯的上身。看不出來那麼清瘦的人,一脫一身腱子肉。
“隨便找個地方坐。”
醫生很忙,說話頭也不抬。
“我沒受傷,”神樂對白大褂那針管的人有著天然的恐懼,指著簾子,小聲地說:“我是來看他的。”
歐萊醫生了解地點頭,抬手示意她請便。
神樂選擇從簾子右側進去。
風司還保持著原坐姿,人是清醒的。正盯著手上的儀器,在看今天上午他跟神樂對戰的視頻。他特意找人錄的。神樂進來他頭都沒抬,一個畫麵來回地倒,反複看了好幾遍。
神樂跟他打沒特意用哪套功夫,就隻有本能反應加天生靈敏的搏鬥直覺。所以每一招隨機應變,都是彆人不可複製。
風司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捉摸不透套路,終於施舍了神樂一眼。
神樂的眼睛四處亂飛,正伸著腿去勾窗邊的簡易高腳凳。
伸長的腿一僵,站直了。
風司暫停了視頻,畫麵停留在對戰最後,神樂背對風司,風司正舉著武器月至半空。他敢肯定,自己是計算了打中神樂的後頸的幾率,力度,速度,角度,呀敢肯定沒差錯。結果卻在最後一秒被沈樂反傷。
“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怎麼知道我會從哪個角度攻擊?”
神樂瞥了一眼,搖頭:“我不知道。”
“嗯?”
神樂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你肚子裡蛔蟲,怎麼會知道你會從哪個角度攻擊?”
風司噎住了。
差不多五分鐘,兩人相顧無言。
神樂與他對視,她說的是事實,她確實不知道風司的行動,隻憑直覺行事。風司以為她不願告知殺手鐧,也沒勉強,低頭繼續看視頻。
神樂瞥了眼他的肚子,出去找醫生:“醫生,他的傷應該沒事了吧?”
“誰?”歐萊醫生正在調試機器。
“裡麵那個同學。”
歐萊醫生:“有沒有事,得我看過才可以。”
“……哦。”
醫生也在忙,沒空理她。
既然來了,沒待一會就走好像有點太不負責任。神樂又不想進去麵對風司,這個人太沉悶了,就圍在醫生屁股的後麵打轉。她其實想問歐萊醫生怎麼都不管管裡麵的風司,但又覺得這話問出口更像質問。於是就問他,“醫生你現在在乾嘛?”
“準備縫合器具。”
“還需要縫麼?”神樂驚訝,她以前這點傷一周就好了。“我紮得不深啊,最多一層肉。”
“你紮的?”醫生抬頭,停下動作。
“對。”
“用什麼?”
“大概是……峨眉刺?”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