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頭暈暈的,趁自己還清醒,阿漁杏眼迷蒙地喚道。
曹廷安正在喝酒,沒聽見。
徐潛聽見了,朝阿漁看去,見阿漁臉紅如霞,徐潛驚得忘了再去倒酒。
曹廷安還在咕咚咕咚的仰頭灌酒,阿漁無奈,隻好轉向徐潛:“五表叔,我,我不行了……”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便朝一側倒了下去。
徐潛反應夠快,猛地離開座椅,長臂一撈,及時將阿漁接到了懷中。
“大膽!”
放下酒碗的曹廷安剛想看看徐小五喝得如何了,卻見徐潛竟色膽包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輕.薄女兒,頓時怒發衝冠,奪步朝徐潛而來。
徐潛神色凝重道:“侯爺,方才四姑娘說她不行了,你看她的臉。”
曹廷安低頭,這才發現女兒臉色潮.紅,杏眼緊閉。
為何會這樣?
曹廷安首先記起女兒幼時生過的那場大病來,難道女兒突發了什麼急症?
因為阿漁根本沒有喝酒,故無論徐潛還是曹廷安,都認為阿漁突然暈倒是身體出了問題。
接過女兒,曹廷安厲聲吩咐劉總管快去請郎中。
吩咐完了,曹廷安急匆匆抱著女兒去了他的房間。
他沒有心思招待徐潛,也沒有交待下人,徐潛想了想,決定留在廳堂,等待消息。如果阿漁身體早就抱恙,那今日她昏倒自然與他無關,如果阿漁暈倒是因為中毒,徐潛自覺有必要解釋清楚,洗脫自己的嫌疑。
那邊曹廷安將女兒放到床上,聽女兒呼吸均勻,似乎並未承受什麼病痛的折磨,他便試著輕輕拍女兒發燙的臉蛋:“阿漁,阿漁……”
阿漁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睜不開眼睛,醉酒的暈沉狀態讓她仿佛又回到了鳳陽城的那個傍晚,那頭頂喚她的男人,是徐潛?
阿漁不由地抱住了那隻拍她臉的大手,抱得特彆依賴,兩隻小手一起使勁兒,仿佛不這樣,他就會跑了。
“五爺。”抱住了,阿漁滿足地喃喃道。
曹廷安沒聽清,但那軟軟的尾音很像“爹”。
女兒肯定是在喊爹爹了。
曹廷安心軟的一塌糊塗,以前女兒太膽小,他就以為女兒對他隻有懼怕畏懼,沒想到女兒如此渴望他的父愛。
“阿漁不怕,一會兒郎中就到了,有爹爹在,沒事的。”右手被抓,曹廷安俯身,維持腰背與女兒持平的低腰姿勢,好方便女兒抱他的手。
阿漁便徹底睡熟了。
小姑娘臉蛋紅紅的,嘴角微揚,不知在笑什麼。
曹廷安這輩子就沒哭過,親娘死的時候他都成家立業了,難過是難過,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允許自己像二弟三弟那樣哭得稀裡嘩啦。
可此時此刻,他居然被女兒對他的強烈依賴感動得想落淚。
兩刻鐘後,在曹廷安彎腰彎得整個肩膀都發麻了時,郎中終於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來了。
曹廷安試著抽.出手,結果女兒才皺了下眉毛,曹廷安就不忍心繼續了。
於是,他僵硬地挪到床裡麵,跪坐在女兒一側,看郎中一會兒撐起女兒的眼皮,一會兒掐開女兒的嘴,最後才是號脈。
望聞切都做了,郎中開始詢問曹廷安四姑娘昏倒前的情形。
曹廷安如實道來。
郎中微笑,道:“果然如此,侯爺不必著急,四姑娘這是聞不得酒氣,醉倒了。”
曹廷安愕然。
郎中解釋道:“酒水入腹最容易導致醉酒,但一個酒性不好的人,聞得多了或是部分.身體泡在酒中,同樣也會醉酒。隻是這種體質並不常見,四姑娘不巧趕上了,好在四姑娘隻要遠離酒水,便與常人無異。”
這郎中在京城頗有名望,曹廷安還是信他的。
“多謝郎中解惑。”曹廷安哭笑不得地道。
郎中行禮告退。
得知女兒身體好好的,曹廷安便沒有那麼緊張了,慢慢抽開了手。
“去請江姨娘。”坐在床邊,曹廷安沉著臉吩咐丫鬟道,他要問問江氏是否知道女兒怕酒,如果江氏早就知道卻從沒想過要告訴他,那也太過糊塗。
丫鬟去傳話了,劉總管想了想,過來提醒道:“侯爺,徐五爺還沒走。”
曹廷安這才記起徐潛,看眼女兒,他出去見客。
“侯爺,四姑娘如何了?”徐潛正色問。
曹廷安好笑道:“虛驚一場,小丫頭肚子餓,見咱們不吃菜,她也不敢吃,餓暈的。”
女兒怕酒,這事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容易遭人陷害。一個姑娘家碰了酒便睡得不省人事,太危險。
徐潛不是很信,從這兩日阿漁的表現來看,她一點都不像寧可餓肚子也不敢先動菜的人。
或許她得了什麼不便外傳的重病?
如果是這樣,徐潛理解曹廷安的隱瞞。
“四姑娘身體要緊,侯爺安心照顧她吧,我先告辭了。”徐潛語氣平和道。
曹廷安還要見江氏,確實沒功夫待客,笑著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