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潛也是武官,與曹廷安同列,但他年紀尚輕,便是戰功不俗建元帝也不好讓他升官升的太快,所以徐潛與曹廷安中間還隔了七八個人。
建元帝今年四十五了,徐潛是他的親表弟,可自從徐潛出生,建元帝就把小表弟當半個兒子看了。
“徐卿休息得如何?”建元帝慈愛地問。
徐潛:……
他很不喜歡建元帝的這種態度,哪有表哥慈愛表弟的?
站在曹廷安一側的鎮國公徐演卻抿了下唇。
他也是建元帝的表弟,但因為年齡相近的緣故,他少年時容貌、才情都勝過建元帝,先帝經常誇讚他,誇得越多,建元帝就越不待見他,待建元帝在母親的扶持下登基,坐上龍椅的皇帝表哥,對曹廷安都比對他好。
就連建元帝賜婚給他的公主妻子,都是曹廷安看不上的。
他垂著眼簾,聽那位一母同胞的年輕五弟淡淡地道:“微臣睡得很好,謝皇上關懷。”
徐演麵露諷刺。
有一個事事偏心自己的母親,有一個把自己當兒子栽培的皇帝表哥,還有被一群同輩人羨慕的大好年華,換成他,他也高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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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開始憂國憂民了,平陽侯府一家之主的房間裡,江氏急忙忙梳好頭,乘著夜色偷偷回了自己的桃院。
“姨娘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聽到輕輕的叫門聲,守門婆子難以置信地跑過來,一邊係衫子一邊震驚問。
江氏隻能苦笑。
昨日她完全是被曹廷安強留下的,做出了姨娘留宿家主正房的僭越事,今日若不早點回來,萬一白日被人撞見,傳出去侯爺不怕被人詬病,她得替女兒著想。
沒有哪個勳貴人家願意娶一個生母不安分的庶女進門。
“今日之事,不得對任何人提。”進了門,江氏罕見地肅容交待道。
守門婆子趕緊應下。
江氏快步去了內室。
九月這季節,早晚冷,白日偏熱,江氏昨日去正院時隻穿了一條薄衫,現在穿透黎明時分的秋涼寒氣過來,進屋時整個人都是抖的。
靈芝慌了,抱著主子的肩膀將人扶到了床上,再迅速幫江氏裹上被子。
江氏還是抖。
靈芝想哭:“姨娘,侯爺趕您回來的?”
她還以為主子終於要熬出頭了,沒想到侯爺睡姨娘時不顧規矩,睡完又講究起來了,連個整覺都不讓姨娘睡。
江氏聽她聲音不對,抬頭看了眼,見靈芝扁嘴要哭,她無奈解釋道:“侯爺上朝去了,我怕被人瞧見,這才偷偷回來的。”
靈芝立即猛吸了一鼻子,順便把眼淚也吸回去了。
“這麼說,侯爺真的為了姨娘廢了規矩?”靈芝驚喜道。
江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許再提這個。
“時候還早,你繼續睡吧,我也再睡會兒。”心還亂著,江氏倒頭躺了下去。
靈芝開心地退了出去。
江氏這才翻身,對著黑漆漆的床頂回憶昨晚到今早的一切。
女兒的那番話好像真的起了作用,曹廷安待她不太一樣了。她緊張,他就耐心地等她放鬆,她哭,他也會停下來問她是不是難受……雖然某些時候顯得他很傻,但不得不說,這樣的曹廷安,真的比隻知道粗.魯亂來的平陽侯更容易讓她接受。
而且,他居然叫她阿蘿。
江氏好笑地搖搖頭。
剛遇見的時候,曹廷安問了她的姓名,她姓江,單名一個蘿,可是接下來的十二年,曹廷安隻喚過三次她“阿蘿”。
一次是初遇第一年他立下戰功,春風得意,醉酒後抱著她邊親邊叫,一次是她生女兒時生了太久,虛弱到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江氏聽見外麵男人大聲喊她,問她怎麼了。第三次,便是女兒重病那年,曹廷安低沉又堅定地告訴她:“阿蘿,彆怕。”
而昨晚,曹廷安喚她閨名的次數比前麵十二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奇怪的是,他脾氣那麼粗,喚“阿蘿”的時候卻有種特彆的溫柔。
就是因為那些聲“阿蘿”,江氏才放鬆下來的。
接下來的事情,江氏都羞於再回憶。
閉上眼睛,她很快就睡著了,畢竟昨晚大部分時間都被曹廷安霸道地占了去。
一個回籠覺而已,江氏居然做夢了,夢見曹廷安騎著女兒的那匹飛絮朝她跑來,就在飛絮快要撞到她的時候,飛絮突然化成一道白色幻影穿過她而去,馬背上的威武男人則山嶽一樣將她壓到了地上。
已經滋潤了好幾次的江氏生生被嚇醒了。
“把那本《解夢集》取來。”夢境太清晰,江氏忍不住吩咐靈芝道。
江氏安分,平時不是做做針線便是跟著靈芝學認字,如今已經能自己看書了。
翻開《解夢集》,江氏專門找夢馬的解說。
找到了,江氏急切地看過去,好幾種解說,其中一說:白馬入懷生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