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
想到曹炯這鼻子是為了救女兒摔傷的,江氏又感激又心疼。
她進侯府時先夫人已經過世了, 那時候的曹炯才五六歲, 虎頭虎腦的一個男娃娃。曹廷安去當差, 曹炯偷偷跑到桃院看她這個新姨娘, 江氏再膽小也不會怕個孩子,就朝曹炯笑了笑, 結果男娃娃非常嫌棄地罵了她一聲“狐狸精”。
後來, 曹炯就再也沒往桃院來了, 江氏很少會見到他。
麵對江氏的淚眼, 曹炯突然無法說出任何氣話。
少年郎早已忘了幼時的天真善惡觀,如今他也明白了何為姨娘。母親去世了,父親正當壯年,納多少個姨娘都正常,他們當兒子管不了,也沒資格管。
他倔強,佯裝鼻子沒什麼,江氏歎口氣,俯身去扶曹炯的胳膊:“二公子去外麵坐吧,我幫你洗洗鼻子。”
曹炯光聽“洗”字就鼻子疼,渾身難受地道:“不洗,你幫我把沙子都弄下來就是。”
江氏依著他道:“好,就弄沙子。”
曹炯這才爬下床, 紅著鼻子去了外間。
順子縮著脖子站到了離臉盆最遠的地方。
曹炯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落座。
為了方便清理, 臉盤暫且放在了方桌上, 旁邊擺著幾塊或乾活濕的紗布。
江氏見了,問順子:“二公子這邊可有棉花?取一些來吧。”
棉花沒有,但棉被有的是,順子立即去找棉被了,難得有人願意替他伺候主子,彆說找棉花,找蠶絲他都能弄來。
很快,順子就端了一小盆嶄新的棉花過來。
棉花蓬鬆柔.軟,江氏撿起三塊搓成一個略微緊實些的棉花球,然後坐到了曹炯對麵。
江氏真的很美,而美人什麼都不做,都會有一種特彆的氣勢。
曹廷安的霸氣能壓下江氏的美,讓他隻會欣賞美人而不會被美人看得心跳加快,曹炯這個少年郎就不行了,江氏才坐下,他就渾身不自在,為了掩飾那份沒來由的緊張,曹炯故意閉上眼睛,繃著臉道:“輕點,彆弄疼我。”
江氏明白,見曹炯準備好了,她捏著棉花球一端,用另一頭去輕輕地拂曹炯的鼻子。
曹炯便覺得鼻尖有點疼,又有點癢。
阿漁站在旁邊,屏氣凝神地觀察,發現那些細沙果然陸續掉下來了,兄長也沒有喊疼,阿漁驚喜地道:“姨娘這法子真妙!”
順子也佩服地道:“還是姨娘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曹炯睜開眼睛,瞪他:“你就知道偷懶耍滑!”
順子委屈!
江氏專心擦棉花,隻有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處理了沙子,江氏重新捏了個棉花球,再蘸蘸水,對曹炯道:“二公子放心,我不會弄疼你。”
有了前麵的經曆,曹炯信她。
不一會兒,江氏就幫曹炯洗好了鼻子。
“腫成這樣,還是派人去請郎中吧。”江氏憂心道,細細的兩道柳葉眉蹙了起來,那溫柔的眼神,仿佛曹炯是她的骨肉。
曹炯從未體會過這種溫柔,至少從他記事起,都沒有過。
溫柔到,他都不想拒絕。
就這樣,曹炯默認了江氏的話。
郎中來檢查過後,說曹炯傷的有點重,至少要養五六天才能好。
曹炯一聽,頓時絕望了,一兩天他能躲著不見父親,五六天肯定躲不過去。
阿漁明白他的擔心,想了想,她小聲對兄長道:“二哥放心,我就說是我自己非要跑,不顧你的勸阻才墜馬,全靠二哥救我我才沒受傷,這樣父親就不會怪你了。”
江氏也同意女兒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