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廷安再傲再狂再霸道, 在徐老太君麵前他都是個小輩, 想當年徐老太君與老國公在戰場上帶兵殺敵時, 曹廷安還沒生出來呢。
儘管猜到徐老太君登門多半與女兒有關,曹廷安還是恭恭敬敬地將徐老太君往裡請。
提前到的賓客們看到徐老太君, 自發地退到兩側,讓出了一條道來。
那一刻,所有人都敬重的看著徐老太君, 又對曹廷安充滿了好奇。
要知道, 最近十來年,除了每年宮裡的除夕宮宴,徐老太君從未赴過任何親朋好友家的宴席。今日她竟然親自來了平陽侯府, 曹廷安的麵子也太大了吧?
“您請上座。”曹廷安笑著道。
徐老太君毫不客氣地坐下了,瞅瞅曹廷安再瞅瞅江氏,她笑眯眯地問:“今日我不請自來, 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江氏激動得手都抖了!在她眼裡, 徐五爺便是適合女兒的一塊兒金疙瘩,而徐老太君則是能決定女兒到底能不能抱到金疙瘩的關鍵人物,今日老人家過來, 是來提親的嗎?
太激動太緊張, 江氏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徐老太君的話。
曹廷安鎮定多了, 笑道:“您就彆挖苦我們了, 早知道您要過來, 我一早就去國公府門前候著為您牽馬了。”
徐老太君詫異地看著他, 驚訝道:“你小子何時變得這麼嘴甜了?以前你可不會哄人。”
說完, 徐老太君忽然明白過來,轉向江氏道:“看來都是你的功勞呢,將個橫愣愣的侯爺捂甜了。”
江氏臉一紅,拘謹地看哪都不是。
徐老太君笑笑,對夫妻倆道:“你們去待客吧,叫阿漁來陪我,散席後咱們再閒聊。”
江氏聽了,難掩喜悅地看向曹廷安。
曹廷安嫌她沒出息,朝徐老太君告個罪便帶走了江氏,免得她被徐老太君吃的死死的。
江氏沒忘了派靈芝去叫女兒過來。
阿漁今日也挺忙的,家裡來了好幾位與她年齡相近的貴女,靈芝來的時候,阿漁正在水榭裡陪貴女們賞魚。
“老太君來了?”阿漁呆呆地問,比聽說徐潛來了還要吃驚。
靈芝笑:“是啊,夫人待客忙,特意叫您過去陪老太君說話呢。”
確定自己沒聽錯,阿漁忙向目瞪口呆的諸位貴女賠罪,然後匆匆往前院走。
“姑娘,老太君不是輕易不出門嗎,怎麼竟來了咱們府上?”路上,寶蟬稀奇地問。
阿漁同樣一頭霧水。
六月酷暑的天氣,從花園一路匆匆行來,儘管有寶蟬幫忙打傘,阿漁還是出了一頭的汗。
停在走廊拐角,阿漁先讓自己平靜下來。
“姑娘慌什麼,老太君豈會計較這些。”寶蟬一邊幫她擦汗一邊笑道,並不知道自家侯爺、夫人早就應了她的主子,隻要徐潛來提親,這門婚事便基本成了。
阿漁隱隱覺得,徐老太君此行或許也與徐潛那日的冒然登門有關,否則沒道理上輩子她老人家從未登過自家大門,這輩子就心血來潮來給弟弟慶周歲了。
擦了汗,呼吸也平複了,阿漁輕輕地呼了口氣,這才儘量從容地去了廳堂。
小姑娘穿了一條蓮紅色的裙子,一雙杏眼烏黑水潤,大熱天裡瞧著竟讓人覺得暑氣都涼了三分。
“幾日不見,阿漁越發標致了。”徐老太君慈愛地朝阿漁招手,“快過來,讓我好好稀罕稀罕。”
阿漁羞澀地上前。
徐老太君對她的態度與往常並沒有多少區彆,喜愛溢於言表,但也沒有說任何與徐潛有關的話。
阿漁有一點點失望,但徐老太君喜歡她,她已經很滿足了,倘若徐老太君也像容華長公主那樣看她不順眼,阿漁才真是要絕望了。
徐老太君自有顧慮。
她過來是要探探曹廷安夫妻的口風的,如果夫妻倆願意,兩家就先口頭定下婚事,回頭再挑吉日請媒人登門提親。阿漁是她心儀的兒媳婦,但事情未定之前,徐老太君絕不能對小姑娘吐露半個字,不能擾亂了小姑娘的心湖。
曹廷安一介武夫,江氏又是小戶出身,夫妻倆或許想不到這茬,但徐老太君得按照禮法行事,不能仗著小輩們敬她便任意妄為。
徐老太君很有耐心,當著阿漁的麵愣是半句口風都沒泄露。
待到宴席散了,曹廷安、江氏夫妻都有空了,徐老太君才與夫妻倆坐到一處說話。
一把年紀的,徐老太君懶得再賣關子,笑著對夫妻倆道:“你們倆忙了半日,我就不跟你們繞東繞西了,今日我過來是想問問你們,放心把阿漁嫁過來給我當兒媳婦不。”
曹廷安暗暗攥了下手。
不愧是他打心底裡佩服的老太君,說話就是這麼爽快!
但他得穩住!
曹廷安故作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