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指導員沒上班, 直接找領導請假,要去給自己爹媽買票。順便打聽了一下孫巧的事情,說要是沒問題, 就一起弄回去。不留在這裡添亂了。
王營長看著他就歎氣,讓他心裡也不要有負擔。知道他是個好同誌。
然後才提起他的家事。“你父母那邊, 你都做好思想工作了?”
“報告,我想先買了票再和他們談。這事兒沒商量了。我不想給部隊添麻煩。”
王營長點頭, “也快過年了, 讓他們回去也好。孫巧同誌那邊也調查清楚了, 沒什麼特彆的想法。就是想給自己找個好對象, 一時間找歪了。而且人家最初看中的是你。”
這話可把陳指導員給嚇蒙了。
“不是吧, 我也不好啊。”
“是啊, 所以人家女同誌看到張拓同誌了, 立馬轉了方向。”
陳指導員心裡更覺得對不起張拓了, 感覺這像是禍水東引了。
所以離開的時候,他順道也把孫巧給接出來了。
孫巧雖然在這邊犯了事兒,但是畢竟身家清白, 貧苦老百姓。一時走了岔路。部隊這邊也就給她進行了思想教育, 就給放了,隻是不允許她以後再來這邊了。
陳指導員把人領出來的時候,恨不得離得遠遠的。看都不想看一眼。
給人送回自己家裡,他就立馬走了。
至於後麵家裡怎麼鬨,他是不管的。
下午陳指導員回來的比往常早。一家人早早吃了飯, 他就通知自己爹媽收拾東西, 準備過兩天送他們直接走了。
陳母不高興, “乾啥 ,你這是真趕我們走啊。”
李二妹翻白眼, “都發生這麼大事兒了,部隊裡都說讓她滾蛋了,你們還不走,這是要被抓啊。”
陳母和陳父其實也想回去了,隻是目的還沒達到呢。
陳母就開始抹眼淚了,說自己也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想給兒子添麻煩。隻是家裡實在困難。娃子那麼多,揭不開鍋……
要是以前,陳指導員肯定心疼啊。自己不吃也要給家裡弄。但是現在真沒那心思了。
鑽牛角尖的人一下子要是想通了,那想法就大大的發生改變了。
他也沒後悔以前乾的事兒,全當報恩了。以後也不會有心裡負擔了。
陳指導員就把自己這些年的彙款單拿出來了,有厚厚的一大摞。也幸好他這人喜歡把東西收整好,這些東西才拿的出來。
他拿著借來的算盤一筆筆的給算起來。
然後得出了結論,從他在大學開始一個月幾塊錢,一直到進入部隊剛開始也是十幾二十塊,到現在在最艱苦的地方工作漲起來了津貼和補貼,一共給家裡寄了一千七百二十八塊。
這啥概念呢。這會兒在農村,一個成年男人一天的工錢,就三毛錢。一個月九塊錢。一年就是就是一百零八。
這還是能夠保證出全工,並且收成好的情況下才能拿到的錢。
而陳指導員拿給家裡的錢,相當於一個農村正常男人不吃不花用,全部上繳十六年的工資。這還不算自己當乾部之後發的一些軍用票證,一些營養品。
而這些都是他和二妹勒緊褲腰帶,從牙縫裡緊緊的省出來的錢。
按照老陳家供著陳指導員到十六歲來算,那是完全夠的。畢竟那會兒他肯定是一個月用不到六塊錢的。
當然,家裡生養之情,這肯定也不是用錢來衡量的。他算這筆賬是告訴父母,自己這些年已經給了很多錢給家裡了,不至於沒錢花。村裡彆家沒這收入的,人家也不是也過的挺好嗎。
陳母和陳父被他這一筆筆的賬算的心驚肉跳。李二妹則是心肝肉的疼。
以前她沒算,現在一看,竟然這麼多錢。
天啊,這麼多錢……她要心疼死了。要氣死了。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爸媽,我這些年欠我兄弟們的,我也算還了。咱不能一輩子都用來報恩是不是?我也是你們兒子,我也有自己的家了。不能不過日子啊。”
陳母道,“這怎麼能這麼算呢,要沒他們,你那書也念不了啊。”
陳父親氣的哼哼。
這會兒陳指導員也想通了,“我知道,所以後要是我兄弟們哪個娃子考上初中高中,我都給出學費念書。一直供到畢業。”
李二妹開始聽著這話就有些氣,但是一想,家裡娃子那麼蠢,怎麼可能念書呢。就不擔心了。
陳母還想繼續爭取,陳指導員不給機會了。
他這人就是這麼執拗,倔強起來那是什麼都不能改變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怕二妹的情況下,還能這麼多年給家裡寄錢了。
“你們啥都彆說了,罵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受著。以後每個月十塊錢給你們養老,算是我在家裡給你們儘孝了。”
陳父和陳母都是連被雷劈的樣子。這,這也太少了。
“老三啊,你心可太狠了。”
陳母抹淚。
陳指導員心裡不舒服,但是依然堅持。他這人就是這樣,啥事兒就一根筋。下了決心的事情就很難改變。
這次要不是發生這麼多的事情,讓他想通了,想明白了,可能也沒辦法改變固有的觀念。
“你們再鬨,再哭,我也不會改變的。票買好了,你們收拾準備一下,兩天後我送你們去坐車。”
“我不回去,我不!”陳母也撕下臉皮了,要耍賴。覺得自己這回去真是白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