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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算得上是教科書般的回應了。

饒是薑津津都沒想到周明灃會讓她來接這通電話。

雖然心情莫名蕩漾, 但還保留一絲理智,畢竟這是周衍的親媽、他的前妻的電話,由她來接會不會不太合適。她又說道:“我接?可以嗎?”

周明灃已經關掉了花灑, 正拿著毛巾擦拭身體, 聞言唇角勾起,“可以。”

其實他也猜得到鐘菲打這通電話來的原因。

他跟鐘菲都很理智,當年也是彼此都意識到了那猶如一潭死水的婚姻,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內耗、折磨, 在權衡之後,鐘菲主動提出了離婚, 兩人也沒有任何經濟上的矛盾糾紛, 是絕對意義上的和平離婚。離婚後成為摯友這種行為, 顯然不適合他, 也不適合鐘菲, 這些年來,兩人通電話的次數不多,每一次都是正事。

跟薑津津交待上一段婚姻的始末,還沒到時機, 她也沒問。

不過, 有些事情,有些誤會,還是能當下解決就解決。

薑津津摁了接通鍵, 不過同時,她也打開了揚聲器,順便,摁了錄音鍵。

什麼都要考慮周到。

鐘菲的聲音比較清冷,似乎也是才醒來沒多久, 有些慵懶,然而說出來的話是生疏客氣的,“方便接電話嗎?”

薑津津一愣,“你好。”

鐘菲那邊也明顯愣住了,很快地,她就推斷出接這通電話的人是誰。

這是周明灃的私人手機,她知道周明灃一向公私分明,那麼,能碰到他的私人手機、並且接通的人,就隻有一個了。

“你好,周太太。”鐘菲的語氣更是禮貌了。

薑津津一聽這稱呼,瞬間就覺得,人跟人是有區彆的,看來鐘佳雖然是鐘菲的堂妹,但兩姐妹截然不同。看看鐘菲這格局,真令人心生好感。

“你好,鐘女士。”薑津津也很客氣,她頓了頓,“周衍爸爸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如果有重要的事可以等下給他打。”

鐘菲回:“不用,就麻煩你幫忙轉達一下,可以嗎?”

薑津津快羨慕死周明灃了。

運氣太好了。

其實談戀愛最幸運的事,不是碰上一個多麼多麼愛自己的人,而是碰到一個即便不愛了也能給予尊重的人。

如果能碰上這樣的人,太難,也太珍貴。

很多的人在戀愛時濃情蜜意,一旦不愛了立馬翻臉。

“恩,當然。”薑津津回。

鐘菲的語氣儘管還是平靜的,但仔細聽,也能聽出一絲悲傷來,“我跟阿衍通過電話,他說……他舅公去世了,我現在在外地也趕不過去,當然也不太方便。我跟人打了電話,會送花圈過去殯儀館,然後再托人送一份帛金給阿衍的舅婆,請她節哀。”

薑津津這才想起來,以舅舅舅媽對周明灃的關心,他們過去也一定對鐘菲很好。

難怪鐘菲會特意打來電話,難怪她也這樣的難過。

她能感覺到鐘菲是想過來送周明灃舅舅最後一程的,但鐘菲應該更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跟麻煩。

“好的。我會轉告。”鐘菲越是這樣得體,越是這樣客氣,薑津津反而就越在意跟她聊天時的口吻,按照一般的情況,薑津津應該跟鐘菲道一聲謝的,可這一聲“謝謝”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比起她,鐘菲跟周明灃的舅舅關係更親,也更熟。

一陣沉默後,鐘菲說道:“周太太,謝謝你。喪事瑣碎,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再見。”

鐘菲掛了電話後,兀自坐在床上發怔。

如果不是還有周衍這個兒子,她偶爾都會覺得跟周明灃的那一段婚姻仿佛是上輩子的事。

她跟周明灃都不是性子外向的人,說起來之所以結成伴侶,也不過是天時地利,他忙於事業,而她也不算清閒,可她大概沒有他那樣理智,所以偶爾也會在想,他的心裡究竟有沒有她。兩人的感情本來就不濃烈,到了後來,好像是因為一個孩子才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和諧,她厭倦了猜測他的心,也厭倦了自己隨時會成為怨婦的模樣,所以,她放手了。

與其為了孩子困住自己一輩子,還不如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她的人生,不該被周明灃還有周衍困住。

現在,她早已經不愛周明灃了,遇到過不錯的人,也擁有了心心相印且熱切洶湧的愛情。如今之所以會有類似黯然的情緒,隻不過是發現,原來周明灃也可以做這樣的事,他不是做不到,隻不過那個人不是她。

周明灃的私人手機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

當年她也不曾為他接過號碼,這次,那個叫薑津津的女孩子之所以接了這通電話,不過是周明灃默許了。

有人從外麵進來,鐘菲抬起頭來,是自己的丈夫方霍。

方霍手裡握著手機,見她坐在床上,笑著過去,習慣性地攬著她的肩膀,幫她順了順頭發,“跟周總通了電話?他怎麼說,我們要不要過去吊唁?”

鐘菲搖了下頭,“不用了,不方便。剛才接電話的人是周明灃的太太。”

方霍一怔,臉上帶了些笑意,“你吃醋?”

“少來。”鐘菲推了他一把,“就是感慨吧。畢竟你們這種人私人手機都很重要。”

方霍將手機遞給她,“我的手機隨你處置,不管公私,所以方太太就不要羨慕彆人了,可以嗎?”

……

另外一邊,薑津津還握著周明灃的手機發呆,周明灃已經從浴室出來,他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電話說了什麼?”

薑津津回過神來,抬眸看他,“我錄了音,你是自己聽還是聽我講?”

“你講。”周明灃拿著毛巾慢條斯理的擦著頭發,偶爾瞥她。

“鐘菲知道了舅舅去世的事,她說不方便過來,就托人送花圈還有帛金,請舅媽節哀。”

周明灃早就猜到了鐘菲打電話來的原因,此時麵上表情不變,“嗯,知道了。”

周明灃衝完涼後,人也清爽了許多。他一邊垂眸扣上表帶一邊說道:“我們下去吧。你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薑津津也起身,本來都快走到門口了,突然回頭掃了一眼那張小床。

他們兩個人睡了一覺,這會兒床單都有些淩亂。

她心裡上過不去,便快步來到床前,這是她穿書以來,第一次整理床鋪,將床鋪得平平整整這才滿意。

抬起頭來,周明灃正靠著牆,目光含笑的看她。

薑津津輕咳了一聲,“我見不得床上太亂。”

這話沒有半點可信度。

周明灃也懶得拆穿她,兩人離開了休息室,鐘菲的效率很高,他們一下去,那邊就送來了幾個大花圈,薑津津定睛一瞧,花圈上白聯上的落款是——方霍、鐘菲夫婦。

妥帖人做事,真是處處都細致,讓人舒坦。

喪事也是有酒席的,親朋好友們送來帛金還會登記在隨禮冊,主人家也會擺上酒席招待吊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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