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讓他多休息一下他都不肯,非說自己閒不住,要立刻上任。
李洵拿他沒辦法,便將文官們全都召回來見個麵。
這其中最驚訝的便是周如植了。
見到坐在左邊第一位的那位精神矍鑠的老者,他愣了好半晌,這才上前作揖行禮:
“下官周如植,參見相爺!林相一向可好?”
他也算是林相一手提拔的,與林相有過一麵之緣,後來被流放又承蒙這位右相的恩情得以保全女兒們,因此對林相還是有幾分敬重與感激的。
哪怕心中疑惑,也還是禮數周全地上前行禮問安。
其餘人聽到他的稱呼,卻是個個都驚疑不定地望向上首,忍不住交頭接耳:
“林相……莫非是那位權傾朝野的右相?”
“朝廷的人……到咱們這裡來作甚……”
“我聽聞,右相曾是旗幟鮮明的大皇子黨,倒不知如今是個什麼立場……”
李洵將眾人的反應收歸眼底,然後不緊不慢地道: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本王的保父,也是曾經的右相,如今歸於本王麾下,任政務總長,總攬所有政務,往後爾等有事都可先向林總長彙報。”
林德康站起身來,和氣地朝眾人拱了拱手:
“望各位今後與老夫一道,齊心協力輔佐郡王!”
除了周如植以外的所有人,麻木地回了禮,心中卻有些魂不守舍。
堂堂當朝右相,大皇子黨魁首,如今卻到了慎郡王身邊來做什麼政務總長,朝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這政務總長的職責,怎麼看都還是有些丞相的意味。
慎郡王如此設立司職,再加上屢次行大逆不道之事,吞並附近的燎原,樊城兩地,是不是已經有些和朝廷分家自立的意思了?
那他們這些人,豈不都成了亂臣賊子?
可轉念一想,那來肅城巡視的蔣翰林和五百禁軍,就因為辦差不利,便直接被皇帝賜了毒酒,他們這些一直在郡王手下辦事的官員,在皇帝心裡怕是早就該被千刀萬剮了。
現在想要重新戰隊好像也晚了。
哪怕郡王自成一國,他們似乎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話又說回來,跟著郡王好像也沒什麼不好,俸祿比起先前直接翻了倍,年底還能得到豐厚的年終獎,好好辦差也不會動輒得咎,還不用絞儘腦汁給上官送孝敬,日子也挺舒心的。
至於朝廷會不會把他們當做叛逆進行討伐……朝廷連北戎都打不贏,更何況是把北戎打得根本不敢再犯的郡王。
這麼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李洵親自為林德康主持接風宴,除了為他站台背書之外,也有讓文臣們認清現狀的意思。
見在座眾人驚疑片刻後,都心安理得地參與進了這接風宴,便知道他們的心已經定了。
如此,以保父的能力,也不可能彈壓不住這些人。
接風宴後,林德康又主動地找李洵問起接下來的政務重點,以便安排工作。
李洵對自家地盤上的事情自然是如數家珍,很快便分出了條理,交待道:
“當下第一要務便是農事。”
越冬的大麥收割後,便要安排春耕了。
除了想辦法提高糧食產量,還得引入並推廣一樣經濟作物,那便是棉花。
在北疆度過了一個冬天,他深刻體會到了寒冷天氣對士兵作戰的限製。
之所以不進攻北戎,不僅是因為對士兵的體質沒有把握,更是因為軍需跟不上。
低溫禦寒對軍需物資的消耗本就巨大,野外作戰就更是成倍增加。
燎原與樊城軍營裡的軍需,禦寒物資被層層盤剝之後本就是不夠的,需要從河原勻些過去。
河原的物資也不過是仰仗著從北戎軍營搶的那一撥。
雖說給每個士兵配一身禦寒裝備不是問題,但訓練中也會有所消耗,老實待在軍營附近越冬還行,要去風雪交加還溫度更低的地方打仗,禦寒物資就遠遠不夠用。
若是能速戰速決尚且好說,一旦陷入僵持,物資補給跟不上,士兵們恐怕隻能凍死在北戎的城邦外。
這一冬過了,下一冬的禦寒物資哪裡來還未可知。
禦寒衣物無非是粗絲製成的綿,或者動物皮毛。
搶不是長久之計。
買……鬨到如今這個地步,嘉佑帝若還能允許他從中原地區購買軍需相關的物資,那他就是個傻瓜。
哪怕或許還有彆的辦法得以斡旋,也總歸不如自己的地盤上能產出更穩妥。
北地較為乾旱,要出產蠶桑氣候不支持,栽種桑樹再養蠶產絲需要的時間也太長了,遠不如棉花當年栽當年便可收成來得方便。
而且,棉花的保暖性,以及產棉需要耗費的人工都比用絲要強。
他手下的兩郡兩城,耕地麵積廣闊,若好好利用起來,今年冬天不管是糧食還是禦寒物資都不愁了。
棉花在如今的西戎便已經有少量種植,要獲得種子並不難。
難得是,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足夠的種植的人手,還得引導百姓科學化種植,並且控製好種糧食,種牧草以及種棉花的耕地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