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兵對上草原兵,哪怕訓練有素,且戰馬相當,也依然有一定劣勢。
畢竟多年來的飲食基礎不同,士兵的個頭就不如對方的人高大強壯。再加上北戎士兵大多凶狠彪悍,驍勇善戰,正麵對戰,必然要以己方的大量犧牲來換取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
這是李洵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麵,而且,他隻有五萬兵力,也消耗不起。
所以他更願意等待時機,選擇智取。
這一次,鼎德與清河戰線幾乎吸引走了北戎的大半火力,他才得以能輕易地拿下北戎的納古斯城。
因此,不管是為了廣大腹地的中原百姓,還是為了償還這一份人情,他都不會置鼎德於不顧。
但怎麼救下鼎德又是一門學問。
長途馳援,首先沿路的關卡就不好過。
鼎德與肅城之間,有一片很大的沙漠,他去鼎德,要麼從臨近邊疆的邊城,要麼就要往南繞行。為了速度,自然隻能走邊城。
可哪怕鼎德告急,以嘉佑帝的做派,也大概率不會願意他越過幾座邊城去馳援鼎德。
那他總不能直接一路攻城略地,先攻破自己人的城池,再去鼎德。
再者,以嘉佑帝對他的忌憚,他馳援鼎德,對劉淵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圍攻王庭召回鼎德部分兵力是最好的解法。
而且曆朝曆代要真正解決草原遊牧民族的襲擾,最重要的還是消滅其有生戰力。不然,就算打下他們的城池,憑著那些草原遊牧民族在草原上來去如風的能力,想騷擾劫掠中原百姓,還是輕而易舉。
因此,李洵此次的目標其實根本不是北戎王庭,而是馳援王廷的幾萬兵馬。
他們回王庭馳援的路途長達千裡,必然有適合伏擊的地方。
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林樂慶開始在伍汲今年探索繪製出來的的北戎草原輿圖上找合適的地方。
他選中的是一個兩邊都是山,狹長又幽深的峽穀,地形與納古斯城十分相似。
找到這樣一塊寶地,他很是興奮:
“殿下,此處在北戎騎兵回援的必經之路上,地形非常適合埋伏!我們在此處設伏?”
李洵聞言卻沒有給予肯定,而是引導性地道:
“你再仔細想想。”
他始終不能每一場戰鬥都親力親為,勢必要培養一些能征善戰的下屬。作為一軍統帥,其實並不需要多麼勇猛,更重要的是戰略思維。
林樂慶在這方麵是個很有悟性的人,這也是李洵將他從護衛營裡提□□,經常帶在身邊熏陶教導的原因。
聽到這話,林樂慶頓時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慚愧地道:
“是屬下想得太少了。那蘇德既收到王庭傳信,必然已經知曉我們是如何拿下納古斯城的,若他是個謹慎的將領,回援途中必然會考慮到再次被埋伏的可能性。如此明顯的埋伏之地,他很可能為了安全而繞行。”
他看著輿圖找了好一會兒,又指了一處更北方,名叫牛安山的山道。
那裡的山更低,道路也更開闊,更容易發現埋伏的敵人,也更適合掉轉馬頭逃跑。
“若屬下是蘇德,或許會選這條路。”
想了想,他又道:
“不過,也不排除他反其道而行之,兵行險著,走那條近路……最好是能兩邊都設伏才穩妥。”
這與李洵的想法不謀而合,聞言他這才讚許地頷首:
“正是如此。”
得到了肯定,林樂慶很是振奮,再接再厲繼續獻計獻策:
“這牛安山的山道,不能埋伏太多人。而且,這條路有山體的部分比較短,若要儘可能地多殺敵,就必須在絕大多數人進入山道後,堵住其前後路,最好能有很多巨石。但此地山小,未必有那麼多合適的巨石……不知是否能以震天雷炸山,快速堵住他們前後的去路……”
這也正是李洵心中的辦法。他笑著拍了拍林樂慶的肩膀,讚道:
“不錯!看來你平時還是很留心武器試驗嘛。到時候,伏擊的事就全部交給你,你把軍中帶來的爆破兵都帶去執行此次任務。”
炸山堵路,是近現代戰爭中很常見的策略,早就決定要伏擊偷襲,李洵自然是沒忘記讓楊進祿進行相關方麵的試驗並且培養相關人才的。
如今,便正是可以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林樂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還是比不得郡王高瞻遠矚,您可是早就把爆破兵帶著的了,心裡肯定早就想好了。”
李洵沒有否認,讓他下去做個更確切的戰略部署,在今天晚上之前把書麵計劃交給他。
林樂慶立刻領命而去。
第二天,又有親衛來彙報:
“郡王,林總長到了。”
“本王這就過去。”
出了帥帳沒多久,果然見林德康領著一眾人正風塵仆仆地朝這邊趕來。
李洵立刻迎了上去,關切地打量著林德康的麵色:
“辛苦保父長途跋涉,您身體可還好?”
這是李洵和林德康事先就商量好的,接管納古斯城事關重大,不僅是有數額巨大的財產要入庫,還要接收數萬草原平民俘虜。
這些人,除了中原俘虜,大多都是老幼婦孺還有其他部落的俘虜,哪怕是異族,也不可能像北戎對待中原人那樣全部屠殺。
畢竟真正有威脅的是那些北戎士兵,他們已經被鏟除了。
而且,他的治下地廣人稀,若這些更熟悉草原環境的原住民能順服,也是不錯的勞動力。
這便涉及到另外兩個問題,一是要有強力手段鎮壓這些人的反抗使壞,直到他們全部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