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第二天,已經到了原本戎族最後的通牒時間,對麵卻沒有出兵的跡象。
第三天也沒有。
嘉佑帝便開始猜測,是否是因為烏力罕真的信守承諾,收錢辦事了。
然而,當日下午,軍中派到北城外的探子,終於打探到了確切的消息。
陳太師親自來送了信:
“陛下,城外的戎族聯軍裡出了亂子!烏力罕前日夜裡,率領北戎大軍秘密撤離了!其餘兩戎族大軍的將領們,此時正群龍無首呢!”
嘉佑帝頓時心頭一鬆。
雖說被烏力罕那雜種騙了五萬兩金子,這對於一國之君而言卻是很丟人。
可目前這事除了烏力罕,就隻有兩個心腹大臣知道。
他們若是識趣,從今往後便該將此事忘了絕口不提。
隻要不傳出去,便不會影響他的威嚴。
而這事的好處卻是實打實的。
戎族聯軍一直以北戎馬首是瞻,如今北戎人撤走,短時間內戎族大軍便不會再對京城形成威脅了。烏力罕走了,也沒人發現大啟京城的破綻。
如此,京城迫在眼前的危機便解除了。
那五萬兩金子,花得其實很值。
陳太師也趁機如此奉承道。
嘉佑帝聞言,總算覺得徹底挽回了顏麵,神色都輕快了許多,吩咐道:
“烏力罕突然撤走大軍,必然是北戎內部出了什麼變故,速速派人去打聽!”
“是!”
陳太師領命而去。
*
與此同時,戎族聯軍的軍營裡,西戎與北戎的將領們,剛收到了來自西戎主力軍送來的消息。
三大戎族汗國之間,雖說同出一源,卻是矛盾眾多,此時隻是因為利益短暫合作而已,彼此之間自然也少不了刺探防備。
先前北戎借口要調集兵馬,隻暫時出兵一萬五,便讓西戎主將蔚山心中起了些懷疑,是以留下了眼線傳遞消息。
如今他的主力部隊還沒到燕山關,便收到了北戎王庭被慎郡王麾下部隊攻破,北戎汗被俘的消息。
原本他們敢攻打大啟京城,就是因為實力最強的北戎組織發起了這次聯合行動。如今北戎王庭和大汗都沒了,如何能再成氣候。
少了北戎這一股龐大勢力,要打下大啟京城就變得很困難了。
更糟糕的是,慎郡王輕易就滅了北戎,若再直奔京城馳援,他們必定討不了好。
在這種情況下,是否撤軍不是由他決定的,但必然要通知前線,先停戰。
如此,哪怕慎郡王來了,他們沒有攻打,慎郡王也不好直接動手。
於是他趕緊給西戎王庭與大啟京城前線送了信彙報此事。
接到消息的西戎和東戎聯軍將領,也和蔚山一樣,被慎郡王的戰績震懾到了。再加上他們隻剩下八萬出頭的軍隊,一時間也不敢再出兵。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戰爭形勢,頓時就緩和下來。
嘉佑帝懸著的心也完全落地了。
雖然目前還沒打探到北戎汗國內部出了什麼事,但幾天觀察下來,北戎撤軍已成定局。
剩餘兩個便有很大勝算各個擊破了。
如此,他便根本不需要再低聲下氣求李洵來幫忙,更不必要忍受他獅子大開口的要挾!
想到此次自己在烏力罕手中吃的虧,在兩位心腹麵前丟的顏麵,他心中對李洵的憎惡更上一層。
若非李洵半途停軍逼迫,他這一國之君,何至於如此窘迫。
嘉佑帝在心中暗下決心,等他解除了京城的危機,想辦法拿到震天雷,終有一天一定要將李洵這逆子千刀萬剮!
*
不過,嘉佑帝似乎放心得太早了些。
因為烏力罕率領部隊向北撤離到燕山關的時候,被蔚山向南進發的軍隊堵了個正著。
西戎剛剛到達的主力部隊,多達四萬五千人。
而烏力罕,他原本就隻有一萬五千人,在經過多日攻城戰的消耗,其實隻剩下一萬三千人。
烏力罕的軍隊趕了兩天的路,正停下來休整,卻被蔚山的部隊團團包圍了起來。
一時間,雙方都拔出了刀劍,針鋒相對。
白茫茫的雪地上,許多北戎騎兵握著刀的手都在發抖,麵對三倍以上的敵人,還是和他們一樣的悍勇草原勇士,很多人都心中發怵。
蔚山越眾而出,看向被眾多騎兵拱衛著的烏力罕。
“烏力罕台吉,我姑且尊稱你一聲台吉,能否請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明明應該在京城與大啟打仗,因何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往北逃呢?”
相比手下士兵的慌亂,烏力罕十分鎮定: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將軍如此對待友軍,不正是因為知道了我北戎好汗國的變故麼?”
蔚山冷哼一聲:
“台吉倒是鎮定。可你誆騙我西戎汗國出兵,耗費我國如此多的錢糧兵馬,怕不是一兩句話能了結的吧?”
烏力罕道:
“將軍想如何?”
蔚山道:
“自然是請台吉和手下軍隊,與我一同前往汗國,好好給大汗一個交待。”
烏力罕依舊很鎮定,他用一副事不關己的微嘲口吻道:
“我勸將軍,莫要因小失大。那麼大的軍功近在眼前你不趕緊去拿,反而跟我這友軍過不去,實在是不明智啊!”
“你什麼意思?”
烏力罕篤定又高深莫測地道:
“意思就是,大啟都城內兵力空虛,經不起聯軍十日攻打便會破城。”
中原人有句老話,死道友不死貧道。
嘉佑帝也怪不著他拿了錢不辦事,畢竟他當初隻答應幫大啟拖延時間,卻沒答應不對彆人說他們都城的致命破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