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1 / 2)

最先交換的人質,便是傷員,老弱病殘與婦孺等不適合長途跋涉的人群。

這對李洵和西戎雙方,都是一種便利。

西戎方麵,本就是不願意帶著這些累贅離開的。

李洵這邊,也希望能提前救治傷員,以及少些路上照顧護理這些人的成本。

所以,西戎送回第一批人質,李洵則允許一位西戎降將,帶著距離乾山最遠的伊爾喀城的平民與俘虜撤離。

當然,除了人,他們不能帶任何財物,反正路上還有野草野菜,餓不死。到了下一個沒被李洵占據的西戎的部落,能否爭取到其他物資援助,便是他們自己的事。

而長寧城中,那些老弱病殘的平民和傷殘士兵們,也在西戎士兵的驅趕下,被遠遠地送出了長寧城外。

符勇便是傷兵裡的一個,他發著燒,渾身虛弱無力,周圍都是和他一樣的人。

他們當中像他一樣還能走的,便勉力自己走,不能走的,則由其他人攙扶著。

除了他們,隊伍前方,還有很多老人,孩子,婦孺。

所有人在凶狠的西戎兵的驅趕下,帶著滿心的恐懼往前走著。

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卻不得不以最壞的情況進行猜想。

他們這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除了讓他們去做交戰最前線的炮灰,抵擋敵方的弓箭炮彈,還能有什麼彆的用處呢。

麻木地絕望地往前走著,過了護城河,又往前走了大約十裡路,他們果然看到了慎郡王大軍。

人不是很多,隻有上千人,卻遠遠地能看見曾經讓許多人送命的可怕武器。

那高高飄揚的蛟龍旗,像是催命的鬼符一樣讓人心顫。

“我的死期就在今日了!隻希望西戎蠻子看在我未曾反抗的份上,給我家裡人一條活路。”

符勇心如死灰地想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雙方竟然並沒有打起來。

那驅趕他們來的西戎士兵長官,走上前去與對麵的將領說了些什麼,然後便命令他們繼續向前走。

西戎士兵們則掉轉馬頭往城裡跑去。

符勇和其他人,都很迷茫,不知道當下是個什麼情況。

慎郡王那邊那位騎著馬的三十出頭的將領,越眾上前,拿著一個錐形筒對眾人宣告:

“各位父老鄉親,我乃慎郡王麾下駐蕃平守將伍汲,現在我正式向大家宣布,郡王將你們換回了大啟,你們已經安全了!接下來,隻要聽從安排,就有飯吃,有好日子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後回過神,這才個老人顫顫巍巍地問:

“將軍,你真的不殺我們嗎?”

伍將軍和氣地道:

“大叔放心,在我們郡王治下,百姓隻要遵紀守法,就不會有任何人敢打殺欺辱你們。”

說完,便讓人組織他們繼續前行,回四十裡外的營地。

大家這才確定,他們是得救了。

“聽起來是慎郡王救了我們!”

“太好了,我們安全了!”

“以後不用再擔心被西戎蠻子隨意打殺了!”

人群中彌漫著由死到生的巨大喜悅。

像符勇這樣的傷兵,被單獨分在了一邊,留在了最後。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果然,像他們這樣注定要死的人,是不值得被帶走的吧。

以為要被拋棄在荒野,最終被野外的狼與獵狗吃掉,卻沒想到,峰回路轉。

一個小將指著不遠處那些由高大馬匹拉著的木板車和馬車,下令道:

“所有傷員,重傷者上馬車,每車八人。其餘人上板車,每車三人。”

直到坐上了板車,符勇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把他們留在最後,是因為體恤他們病著,讓他們乘車趕路。

符勇充滿恐懼絕望的心,被一股暖流包圍。

到了營地,他們這些剛救回來的人質被安置在了距離軍營一裡遠的地方。

軍中士兵運來了許多糧食,在他們中找出了些尚且能乾活的人熬粥。

天黑的時候,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碗香噴噴的粥。

如今還是初秋,晚上也還不算冷,他們這種吃慣了苦的人,在外頭露宿也沒什麼。

但身為傷員,符勇等人還是住進了氈帳。

晚上有穿著統一藍布外套,臂膀有一圈白布的幾個人,背著箱子走進了氈帳,說他們是軍醫,來為大家看病的。

符勇的傷勢被判定為可以治療,但要剜肉,符勇想活著,咬牙同意了。

治傷的時候是真的很痛,痛到恨不能咬舌自儘,可符勇吃了藥,第二天晚上就退燒了,是真的撿回了一條命。

而另外一些傷勢更重的,軍醫們則問他們想吃些什麼,營裡有大米飯,有燒肉,還有雞蛋,糖水。

那些人沒幾天都死了,可抬出去的時候,符勇在他們臉上是看到了笑意的。

是啊,回到了母國的土地上,被如此關懷著死去,真的很滿足了。

而他自己和家人們,則要更幸運一些。

他聽慎郡王麾下的兵說了,郡王會救回所有處於西戎掌控下的百姓,他的家人隻要還活著,他們就能有團聚的一天。

*

李明月被綁在刑架上,麵料華麗的外衣上到處是點點血跡與汗水,滿臉涕淚,疲憊地閉著眼睛。

聽到走近的腳步聲,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一看竟是那彥圖,頓時跟看到了救星一樣:

“台吉!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我保證以後什麼都不敢再隱瞞,一心一意為你效忠,求你放了我吧!”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他們離開了長寧城,一路上有許多人在同行趕路。

每到晚上駐紮的時候,那彥圖就會讓人折磨她,逼問她關於震天雷與慎郡王那可怕的新式武器的事。

震天雷,她知道的都說了。

至於新式武器,她根據描述猜測是炮,但也僅限於前世在影視劇中見過,隻知道要填裝火藥,要拿火把去點火,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具體是怎麼做的。

可那彥圖不信她,一直刑訊逼問,叫她每天晚上都無比痛苦。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死。

刑訊的過程中,她有時候會被人把頭按進水裡,感受窒息的恐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有多可怕,她連自儘的勇氣都沒有,隻希望那彥圖能相信她,進而大發慈悲放過她。

但除了哀求,她想不到任何辦法。

負責刑訊的西戎兵走過來,對那彥圖耳語了幾句。

那彥圖審視地盯了李明月一會兒,道: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彆的東西了?”

這女人本就沒骨氣,經曆了這麼些天的刑訊,更是乖順無比。

她甚至連自己那些算計的小心思都說了,卻說不出關於武器的多少信息,天天隻會求饒,可見真的已經被榨乾了。

“對對,真的不知道!”

李明月連忙道。

那彥圖露出殘忍的笑意:

“很好,這樣一來,把你交還給慎郡王,本王也不覺得可惜了。”

李明月頓時如遭雷擊,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

“交還給慎郡王……那彥圖你什麼意思……”

然而,沒有人能解答她的疑問。

李明月驚懼不安地猜測著,第二天一早,便被人推著往幾十萬人組成的,浩浩蕩蕩的隊伍末尾走。

她朝遠處望去,草原上地勢平坦一眼就能看到很遠,她看到一支兩千人規模的軍隊遠遠地,綴在那彥圖的隊伍後麵。

她被推上了一輛馬車,等馬車走近了,她才終於看到那軍隊打著黃色的蛟龍旗和慎字旗。

那真的是慎郡王的軍隊!

除了她以外,還有密密麻麻的大啟平民與士兵,和她一起被送到了慎郡王的軍隊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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