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境趕回厄爾渾部落,隻花了半天時間。
留在部落裡的老老少少,從未想過還有一天可以與失去的親人重逢。
一個個被俘的牧民們從馬車下來,朝自己家的屋子走去,半途就與聽到消息前來迎接的家人撞個正著。
一時間,經曆了生死離彆的親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整個部落小城裡,激動的哭喊聲到處都是。
當然,也有一些人從升起希望到再次失望,得知自己的親人已經不堪折磨,死在了沙國,隻能望著彆人家的團聚默默神傷。
除了親人,他們還找回了自己家大多數丟失的財物。
那些牛羊本就是要上交的,每一家都拿到明年留種的牛羊馬匹後,就免除了今年的上交任務。他們原本儲存用來過冬的食物,皮毛也找回來了,分到了每家每戶手裡。
有了這些,冬天就不會太難過了。
親人重逢,領回財物,各種好事堆在一起,到底是將整個部落從悲傷低迷的氣氛中拯救出來了。
忙碌之後,大家有了聚集在篝火邊談天說地的興致。
“這次多虧了可汗手下的軍隊照應家裡的老人孩子,不然咱們回來也見不到人了。”
“是啊,就連咱們,也是因為可汗惦記著,才能被找回來。不然像這樣被擄到異國他鄉,隻怕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故鄉。”
“真是要感謝可汗啊!”
“你們知道嗎,這次來接咱們的那個長得像玉雕一樣的將軍,就是可汗本人!我聽到我們戎族的士兵喊他可汗了。”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大為震驚。
那位將軍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畢竟他是領軍的人,又長得白皙俊美,在一群黑黝黝的糙漢中顯得特彆不一樣。
不過,即使如此,他身上似乎有種難以言說的威嚴氣勢,讓人不敢太放肆地去打量直視他。
“原來那就是可汗啊!”
“他竟然親自來接我們!”
受寵若驚的同時,眾人心中也無比動容。
隻有真正把他們也當做自己的子民,才會如此重視吧。
而且,從他們被劫掠到接回,再沒有人比這位新可汗安排得更周到了。哪怕是換成原本的戎族可汗,也不可能為了他們這麼些平民如此興師動眾。
經此一事,所有人都覺得,歸順了這個可汗,真是他們的幸運。
這位可汗身為異族首領,卻比同族首領更愛護他們。而且他的兵力如此強大,必定是打敗了沙國,才讓那些沙國人在搶劫了他們之後,又灰溜溜地把人和財物送回來了。
跟隨這樣的首領,讓人覺得特彆有安全感。
開春以後,厄爾渾部落的事,隨著商人們在各部落走動,逐漸也流傳到了其他部落。
牧民們聽說後,心中對這位新可汗生出了由衷的愛戴。
尤其是那些原本幫助李洵攻打過大部落的小部落們牧民們,對慎郡王這個可汗的忠心更是越發難以撼動。
異族可汗又怎樣。
異族可汗統治草原後,他們遷移到了水草更豐美的部落,貴族們也不敢再欺負他們,日子越過越好。
如今,這異族可汗甚至連落入色目人手中的戰犯家屬都願意全力救援,換了他們這些最先歸順的,自然更不必說。
這樣強大又仁愛的可汗,誰能不全力擁護呢?
*
這些都是後話,安置好了厄爾渾部落的牧民,李洵就返回了格桑堡。
死亡的兩千多平民,五十個治安兵,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他無法容忍,彆人殺了他那麼多士兵和子民還全身而退。
盧西恩親王所謂的道歉的誠意,也僅僅是返還了財物與活著的平民,真正的罪魁禍首埃爾頓王子,根本沒有為自己的侵略行為付出代價。
那些將他的牧民們折磨致死的領主們,也沒有付出代價。
他遲早要報這個仇。
雖遠必誅是有些霸道,可這樣的霸道,才是震懾侵略者的最佳武器。
否則,沙國貧瘠苦寒,待他把北戎草原的農牧業發展起來,這些人必然會像是緊盯著肥肉的餓狼一樣,一直趁他不備就來咬兩口。那樣,這邊境的百姓將永遠無法安心生活。
“傳令下去,所有語言班的士兵,都必須在明年春天到來前學會沙國語。”
學不會的,直接降為廂兵,學會了的,則每人獎勵白銀十兩。
這語言班,是他為了快速建立起針對沙國的情報組織而設立的,其中選拔的,本就是士兵裡比較有語言天賦的那一類,戎族人和中原人都有。
這次針對盧西恩親王的行動其實很不高明。
但凡他了解的情報能更多些,說不定就能有更好的結果,所以情報營的建立是迫在眉睫的。
就連李洵自己,也在努力學沙國語。
思慮了幾天,他卻覺得這還是不夠。
以前中原情報營的兵到了戎族能順利打探到情報,是因為大家都是黃皮膚黑頭發,隻要學會了對方的語言,要喬裝是比較容易的。
但如今,不管是戎族人還是中原人,和沙國人都長得大不一樣。走到沙國的地界上,太紮眼了。
即使兩國繼續通商,他們也隻能喬裝成外國商人,想打探情報,便隻能混跡於市井,很難探聽到軍營或者更上層的事。
他需要一些沙國本土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