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七皇子得西疆的變故時,都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七皇子帶著皇子妃鄭氏前去宮中拜見長輩,被恢複了些精神的嘉佑帝單獨留下敘話。
“皇兒,朕要你明日就啟程,親自去一趟西戎。”
嘉佑帝開口道。
七皇子心中驚訝,他才新婚,父皇就派他去這麼遠的地方,這很不尋常。
“父皇,發生什麼事了?”
嘉佑帝沒瞞著他,把西疆的變故說了一遍。
七皇子的心也涼了半截,這樣下去,他還能等到父皇把皇位傳給他那一天嗎?
父皇都自身難保了。
“皇兒,這次婚禮確實是委屈你了,但目前的情形,我們不能再讓江南與醴河平原的士族離心。”
這次之後,七皇子已經徹底看清楚了。
隻要父皇的皇位一日受到威脅,他與母妃就一日彆想正大光明地擁有權勢尊榮。
他和母妃,永遠是被犧牲被委屈的那一方。
可心中再怨又如何,他羽翼未豐,隻能依靠嘉佑帝給他一切。如今他不僅不能怨他,還要竭儘全力保全父皇的皇位。
“父皇,孩兒早就說過,為了您,我什麼都願意做。如今大局要緊,我的婚禮辦得簡單些又算什麼。”
嘉佑帝果然很滿意他的懂事:
“如今朕最信任的隻有你們母子,你此去西戎,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讓西戎出兵,並且給我們震天雷。我們不能再任由李洵繼續坐大了。”
先前李洵拿下西戎半壁江山的消息,儘管他有心封鎖,這一年來,還是漸漸地傳到了京中達官貴人們那裡。
若再讓他們得知連高旗的十餘萬守軍也儘數落入李洵手中,隻怕會生出大亂子。
他連魏平光等人都不再信任,隻信任全心全意依附自己的柔妃母子。
在這消息傳開之前,他必須要讓李洵陷入無儘的麻煩裡,朝中的那些人才不至於首鼠兩端。
“談判的所有尺度,朕都交給你掌控。”
七皇子深知以大皇兄如今的強大,不管是朝廷還是西戎都不是對手,隻有兩者合力,才可能實現對他的重創。
上次談判,西戎那邊也沒有拒絕與朝廷合作的意思。而現在,為了避免朝中人心渙散,他必須讓西戎配合,以最快的速度出兵,給出一次振奮人心的勝利。
*
李洵的這次大動作,影響的不僅是嘉佑帝。
收到消息的那彥圖,也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
如今並不是動兵的最好時機,但很明顯,慎郡王沒打算再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
誰也沒料到他會如此迅速地對高旗出手,一出手,就直接扭轉了整個草原的攻守形勢。
多了高旗的十幾萬兵力,慎郡王已經有能力對整個乾山一線形成完整的防禦。
他占據了整個高地三郡,既可以揮師西進增援來自乾山一線的西戎兵馬的進攻,向東可以對肅城進行援助,甚至從高旗發兵去北邊的北戎草原也很近。
這便使得不管是西戎還是大啟朝廷,想要攻打慎郡王都變得十分被動。
他深切地意識到,不能再給慎郡王更多的時間,否則這頭猛獸將會很快成長到幾方勢力加起來也無法對抗的地步。
“告訴烏力罕,這個春天,沙利亨那邊必須出兵了!”
那彥圖對屬下道。
在見到大啟的七皇子之前,他就向沙國送了信。
見到大啟的七皇子後,兩方更是一拍即合達成了合作,確定了出兵的時間。
西戎一方,難得的沒有趁火打劫再要挾大啟朝廷。
顯然,儘快共同出兵,已經是與李洵敵對的三方勢力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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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七,高旗城。
大將軍伍汲匆匆走進將軍府,向自己的主君彙報:
“郡王,據探子來報,西戎那邊在大量征集糧草,隻怕很快就會動兵。朝廷方麵,也將新訓練的兵馬,從醴河平原往南調動,隻怕是要增援臨川堡。”
伍汲臉上的神情憂心忡忡。
李洵道:
“不止如此,埃爾頓一世也向各地貴族廣發政令,讓他們出兵共同南下攻打北戎草原。”
伍汲整個人驀然緊繃:
“那這個春天……郡國將四麵楚歌!”
“是啊。看到本王動了高旗的守軍,他們也開始著急了。”
這樣的連鎖反應,完全在李洵的預料中。
“那您為何……”焦急之下,伍汲險些質問出聲,卻及時想起尊卑有彆,生生忍住了。
李洵倒是不生氣,也並不介意為自己的得力下屬解惑。
“因為目前是最好的時機,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