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綺見齊王臉色不對,掐了掐手心的肉,勉強憋住笑。
“華綺失禮,請王爺恕罪。”
道完歉,齊王依舊沉著臉,毫無反應。
虞華綺想了想,大著膽子,幫他將那條有損威嚴的紅綢摘下。
她的手很軟,白嫩的指尖染著旖旎水紅,聞擎整個人都僵硬了。
虞華綺見他沉默,身上的氣勢愈發淩厲,心中不由生出些忐忑:真的生氣了?
她抿了抿唇,試探著出言緩和氣氛,“王爺也來求姻緣嗎?”
聞擎淡淡瞥了虞華綺手裡的紅綢一眼,“不是。”
虞華綺察言觀色,主動道:“據說靈音寺求姻緣極靈驗的。這紅綢的兩端,連著有緣人,隻要將其係在姻緣樹上,就能保佑有情人終成眷屬。”
聞擎眉梢微動:紅綢兩端係著有緣人,所以故意把紅綢往自己身上扔?
他薄唇輕勾,“有幾分意思。”
虞華綺以為他對此感興趣,將紅綢遞過去,揚眉笑道:“王爺若想要,我這條先給您。”
驕陽似火,照著她粲然的笑靨,玉白芙蓉麵瑩透生春。
聞擎的指節動了動,拒絕道:“不必。”
虞華綺見齊王這般冷淡,怕自己再多言,更要惹人生厭。她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想了想,陳懇地道:“方才是華綺失禮,不該衝撞王爺。還望王爺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自己不要她的紅綢,她似乎很失望。
少頃,聞擎沉聲回應:“下次注意。”
虞華綺聞言,在心裡長舒一口氣。齊王言下之意,應該是不與自己計較了。
她怕這位喜怒無常的未來帝王會改主意,不敢久留,趕緊道:“那華綺先告退了。”
衛敏也跟著道:“衛敏告退。”
說完,兩人立刻穿過八角洞門,去往後山,片刻也未曾停留。
聞擎眉心微不可察地皺起。
脾氣怎麼這樣大。
不過是沒有接她的紅綢,就鬨著要走?
虞華綺對齊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然不知,她慶幸地拉著衛敏的衣袖,往後山跑。
衛敏邊跑,邊小聲念她,“齊王那麼凶,黑臉煞星似的,你還敢笑話他?幸好他沒怪罪。”
此時隻她們兩人,虞華綺活潑了許多,桃花眼裡蘊著笑意,“齊王那麼白,哪裡像黑臉煞星了?而且剛才實在太好笑,我沒忍住嘛。現在想想,還是好笑。”
衛敏沒好氣道:“你還笑,小心再被抓個正著。”
話音剛落,齊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等等。”
兩個小姑娘頓時僵在原地。
虞華綺瞪衛敏:烏鴉嘴!
春風悠揚,帶著微甜微醺的芬芳,吹起虞華綺鬢邊軟軟的黑發,露出她粉白的耳垂。
她僵直地轉身,心虛地對齊王行禮,“王爺。”
聞擎眼眸微眯,審視地盯了她片刻,才從下屬手裡接過青白小瓷瓶,遞過去。
“記得抹藥。”
虞華綺接過藥瓶,不明所以。
還是衛敏先反應過來,對著虞華綺,暗示地指了指自己的額角。
虞華綺的額角早就不疼了,她有些驚詫齊王還記得這個,“多謝王爺。”
齊王淡淡應了一聲,看不出情緒,拂袖離去。
虞華綺把手裡的藥瓶遞給衛敏,衛敏從中蘸了點雪白清香的藥膏,往虞華綺額角抹。
越抹,衛敏越覺得那個齊王不對勁。
“阿嬌,你和齊王怎麼回事,上次在街角,你為何用彈弓給他傳遞消息?還有今天,他居然給你送藥!”
虞華綺也不解,若說齊王喜歡自己,那是決不可能的。
之前在春日宴,他明明還很嫌棄自己,今日他也一直很冷淡,怎麼會突然給自己送藥膏呢?
想不出個所以然,虞華綺對衛敏搖搖頭。
兩人穿過一道石子路,前邊就是姻緣樹了。
姻緣樹下很熱鬨,多是青春少艾的大姑娘,偶爾也有幾對牽著手的小夫妻。
虞華綺輕功平平,勉強飛上一處枝椏,試圖綁上自己的紅綢。她站得搖搖晃晃,衛敏比她還緊張。
“阿嬌,要不還是我幫你吧。”
“不必了。”
虞華綺想著,能拖一會是一會,反正今天不能讓敏敏見到賀昭。
她綁著綁著,手一抖,指尖的紅綢就飄落道了老樹繁密的枝葉深處,找不到了。
衛敏怕虞華綺摔下來,趕緊喊道:“阿嬌,那條不要了。你先下來,咱們回大殿,再取一條。”
這話很合虞華綺的心意。
“好。”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拉著衛敏的手,去大殿取紅綢。
虞華綺容貌過盛,來時走的是後院僻靜小路,倒還好些,此處人多,不免被人一直盯著看。
她和衛敏待要從石子路折返,石子路上卻也已經熙熙攘攘的,站了許多人。
兩人好不容易才避開眾人,從寺廟小門出溜出去,說笑著,沿寺廟外的矮牆,往正殿大門走。
忽而,衛敏指著一處山石,驚道:“猞猁!這裡怎麼會有猞猁?”
虞華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一隻眼神銳利,似貓非貓,體型肥大的畜牲。那畜牲正懶洋洋地趴在石上。
衛敏頓時來了興致,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匕,“看我把它抓住。”
虞華綺阻止道:“敏敏,我瞧著這猞猁不太溫順。你一沒弓箭,二沒刀槍,隻拿一把短匕,怎麼抓它?”
“無事,我有分寸。”衛敏折了兩根樹枝,自己拿一根,給虞華綺一根,“你站遠些,拿著這個防身。”
思及衛敏時常隨父兄出去狩獵,應該會有經驗,虞華綺就沒有再勸。
這隻猞猁果然凶猛。
它原本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一被衛敏襲擊,立刻弓起身子,躥向衛敏,激烈地反擊。
最終被衛敏用短匕釘在地上。
猞猁的左腿被釘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動也不會動。
衛敏拔出短匕,回頭對虞華綺炫耀,“阿嬌,我就說嘛……”
她話還沒說完,剛才動也不會動的猞猁突然翻身爬起,拐著瘸腿往山內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