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綺去衛家,看望了衛敏。
衛敏這幾日無聊透頂,自從她上次從家裡溜出,被抓回來後,就被看得嚴嚴實實的,哪也去不了。
她年紀輕,又自幼習武,身強體健,恢複得很快,其實已經能下地走了。隻不過走得稍微久些,腿會酸脹。
虞華綺帶了零嘴和幾樣小玩意去,陪衛敏消磨時光。見衛敏實在無聊,決定在衛家留宿一日。
衛敏一早就知道她被賜婚的事,隻是苦於出不了門,不能細問。
她對此頗為擔憂,“那日宴會上,我瞧著榮王並不是個品性端良的,為人又魯莽冒失。做他的王妃,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虞華綺撥了撥衛敏床頭的金嵌瑪瑙小算盤擺件,“我知道。”
可那是陛下賜的聖旨。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哪有回轉的餘地?
衛敏了解虞華綺,心知虞華綺不會喜歡這樣的夫君,卻也無可奈何。她不會勸人,笨嘴拙舌地想開導虞華綺。
虞華綺主動岔開話題,說起旁的事情,“你的那位賀哥哥,如何了?”
衛敏聞言,眉眼彎彎,笑得靦腆,“前些日子,父親去向他道謝,言辭間對他很欣賞。他還來過衛家兩次,給我帶了幾樣禮物,不過我們沒見上麵。”
虞華綺觀衛敏神色,似乎陷得更深了。
她頗為頭痛。派去琅琊探聽賀昭風流過往的人,還沒消息,而派去盯梢賀昭的人,也未有消息,自己一時竟揪不到賀昭的錯處。
沒有辦法,虞華綺把目光放到了和賀昭走得近的書生們身上。
四日後,虞華綺收到消息,賀昭終於答應了禮部侍郎小公子的邀請,今晚去湄河邊的天香樓赴宴。
虞華綺當即換了衣裳,去往衛府。
衛敏腿傷剛好,正百無聊賴,“阿嬌,你怎麼來了!”
“來帶你出門長長見識。”
長這麼大,兩人都未曾去過那等秦樓楚館。虞華綺一提出要男裝去天香樓,衛敏立刻同意。
衛敏喜武,諾大的衣櫥,有一小半是各式各樣的男裝。虞華綺與她身形相仿,準備也穿她的。
兩人在衣櫥裡搜尋片刻,各自換上男裝。
衛敏很快穿好一身利落的蔚藍長袍,將頭發束起。她生得英氣,長眉鳳眼,換上男裝,更顯得勁腰長腿,瀟灑磊落。
而虞華綺則麻煩得多。
她身著象牙白丹鶴錦袍,腰細驚風,拿玉帶束了,反而更引人注目。還有那含情嬌媚的桃花眼,嬌軟粉嫩的唇瓣,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女郎。
虞華綺隻能坐下,拿顏色稍深些的脂粉調了水,將輪廓畫硬朗,用黛筆描劍眉,茉莉粉遮去眼尾撩人的黑痣,再取黃泥抹了耳洞,看上去才略微像男子一些。
最後戴玉冠,佩華翡,打扮完了,活脫脫一個清雅貴公子。
衛敏看得直咽口水。她怎麼覺得,阿嬌打扮成男子,更勾人了呢,男狐狸精似的。
兩人穿戴整齊,從衛家小門,溜去了天香樓。
甫一進門,滿樓嬌儂軟語靜了下來。
衛敏警覺地後退一步,隨即就被熱情的鶯鶯燕燕們擠出虞華綺身側。
她腿傷剛好,身姿沒有以前靈敏,又被各色濃香嗆得直打噴嚏,同情地看著被花娘們包圍的虞華綺。
虞華綺雖是第一次來,在這樣的場合中,卻左擁右抱,如魚得水,收了這個的絲帕,嘗了那個的葡萄,對閣樓上斜拋出的媚眼照單全收。
實在被纏得走不動道,虞華綺咬過眼前一雙潔白柔荑遞來的美酒,含笑飲下,藏了寒鋒的桃花目一瞥,酥了大片美人心。
許多花娘隻是愣了片刻,便被擠出了包圍圈。
趁著身邊的人愣神,虞華綺加快腳步,卻很快又被簇擁得密不透風。
原本在和美人糾纏,卻被美人拋下的男子們原該生氣的,看到這一幕,卻都意外地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知道甩不脫這些人,虞華綺隻好采用柔情攻勢。
她慣會花言巧語的,對著誰都是姐姐妹妹,美人心肝,一樣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迷得那些花娘心肝亂顫,恨不能立刻以身相許。
“我問你們,霓兒姑娘呢?”根據消息,禮部侍郎小公子點了花魁霓兒作陪,賀昭亦在其中。
此言一出,那些花娘們可就不樂意了,“公子,您嫌棄奴家啦?方才您還誇奴家的發髻美。”
“是啊,奴家便這樣比不過霓兒姐姐麼。”
“哼,奴家不管,收了奴家的錦帕,今晚就和跟奴家走。”
“你少胡說,公子何時成了你的!”
一來一往的,幾個花娘便吵了起來,吵起來的花娘被擠出人圈,又有新的花娘笑吟吟地圍在虞華綺身側,嬌言討好。
衛敏看得目瞪口呆。
虞華綺攬過右邊花娘的細腰,入鬢長眉斜斜飛起,撩得人口乾舌燥,“你知道,霓兒姑娘在哪嗎?”
那花娘被俊麗無匹的公子摟住,俏臉緋紅,小聲道:“公子,霓兒姐姐正在陪禮部侍郎的小公子,在樓上的芙蓉間。”
虞華綺往樓梯上走,跟另一側的花娘咬耳朵,“芙蓉間在哪?”
“上,上樓左轉最裡麵那間房,便是芙蓉間。”
虞華綺漫不經心地點頭,開口道:“我的朋友還在下麵,你們去把他迎上來。”
轉瞬間,衛敏便被簇擁著,和虞華綺並肩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