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無人知曉,柔貴妃早與靖國公府分道揚鑣,僅維持著表麵和睦,她才不會因為莊文筠與榮王的婚事,而搭理榮王。
皇後失勢,對榮王隻有弊,而無利。
時如逝水,聞擎生辰將近。
虞華綺想給他好好過個生辰,並將此前為他備下的舞,跳給他看。
偏她的長兄,虞翰遠的婚事近在眼前,耽誤了她許多時間。
原來,前世虞華綺與榮王的婚期定於明年春,虞翰遠身為兄長,婚事剛好可定在今年年尾。
而今生,一切都有了變化。經欽天監演算,虞華綺和聞擎的婚期,定在今年初冬,比榮王的婚期更早幾日。
虞老夫人思量著,虞翰遠的婚事,最好還是比虞華綺早辦,因而特意與鐘家商議,將婚期定在八月初,中秋之前。
鐘家自然都依虞府的意思。
畢竟虞翰遠和鐘儀的婚期原定在兩年前,是因為鐘儀的母親突然急病去世,才生生耽擱了兩年。虞家就虞翰遠這一個嫡子,香火遲遲無法延續,鐘家哪能不愧疚?
兩家議定婚期,便著手開始準備婚禮事宜。
虞老夫人思及孫女即將出閣,雖平日也會幫著自己主持中饋,卻還未經曆過婚喪大事,有心想曆練曆練她。
因此,長孫婚禮的大半事項,虞老夫人都放開手,交由孫女處理,自己隻幫著掌掌眼,偶爾提點幾句。
前世周氏雖不受寵,但大體上還過得去,虞翰遠的婚事,便是由她一手操辦。
故而,虞華綺對婚禮流程並不熟悉。
偏偏時間很緊。她隻能在其中多花心思。
聞擎的生辰在八月十七,她既要為哥哥的婚禮操心,又要暗中籌劃聞擎的生辰禮,這段時日,怎一個忙字了得?
這日晌午,虞華綺用過午飯,坐著小轎,去往彩雲坊。
她想親去瞧瞧,近日時興的織金妝花緞。
據說那綢緞經了改良,除卻金線,還織進了孔雀羽毛,燦爛輝煌,華美非常。
虞華綺打算先去彩雲坊置辦些時興貴重的布匹,給兄嫂成婚用,順便定製件舞服,再去鐘府,同剛出孝的未來嫂子見一麵。
誰知虞家小轎剛在彩雲坊門口停下,虞華綺一出轎,狹路相逢,便遇著了賀昭。
賀昭見到虞華綺,瘦削的麵龐陡然生出幾分亮色,“虞姑娘?”
虞華綺不欲理會他,朝出來迎接自己的掌櫃笑了笑,便要進門。
賀昭見狀,亦跟了進去。
暗衛見賀昭如此行事,都有些緊張,唯恐賀昭做出不利虞華綺的事。
但聞擎曾吩咐過,若無大事,不許他們出麵,打擾虞華綺的正常生活。除卻榮王,其餘人等接近虞華綺,他們隻能靜觀其變,不好輕舉妄動。
虞華綺往彩雲坊樓梯處走。
賀昭跟在她身後,明明已經功成名就,形容卻十分憔悴。他低哀地請求:“虞姑娘,我隻問一句話。”
誰不知道這位英俊瀟灑的少年,便是近日正春風得意的探花郎?
彩雲坊內,眾人見賀昭在虞華綺麵前如此卑微,紛紛側目。
虞華綺停下腳步,不耐地道:“你做出這番姿態給誰看?”
賀昭苦笑,“我做錯過事,我認。但虞姑娘,天香樓那件事,並不是不可挽回。敏敏她一時衝動,未必真心怨我,或許,她還等著我去尋她。若虞姑娘知道她的下落,可否請你告知?”
虞華綺不料他這般無恥,眸光凜冽,怒道:“並不是不可挽回?你倒真敢說。”
“敏敏永遠不會原諒你,你若還有廉恥,就休要再糾纏。”
賀昭被罵得怔怔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虞華綺走出彩雲坊,沒有追上去。
他倒不是被虞華綺罵醒了,而是見著虞華綺犀利嘲諷的神情,恍惚間,想起前世的一些事,心底的一些疑惑,頓時豁然開朗。
虞華綺定也記得前世之事!
賀昭的心漸漸沉下去。
敏敏呢,敏敏是不是也記得?
虞華綺厭惡賀昭,不耐煩與他糾纏,徑直進了小轎,吩咐道:“先去鐘府。”
鐘儀剛出孝,聽聞虞華綺來看望自己,難得打扮得端方明媚。
兩人關係原就不錯,隻是因著鐘儀守孝,近兩年見得不算多,今兒聚在一起,相處得極融洽。
虞華綺與鐘儀暢聊許久,臨走前,將哥哥托自己帶的同心結交給鐘儀,完成此行的使命。
她重新坐上轎,回到彩雲坊。
誰知走了賀昭,又遇見盧曼宛和楚雲嵐。
虞華綺對她二人無甚喜惡,雖曾醋過盧曼宛,但如今聞擎已經與其再無瓜葛,她並非小肚雞腸之人,自然不會再將此事記掛於心。
她隻是有些意外:這兩人怎麼湊到一處去了?
相反,盧曼宛見到虞華綺,眼角眉梢瞬間凝起濃濃恨意。
常山伯家家風不嚴,她被連累,遭齊王退婚。如今坊間都在傳,她同那董彤兒一樣,是因為德行有虧,才被退婚。
最近月餘,連四十餘歲,與她父親一般大的官員,都敢請媒婆上門,給她說續弦的婚事。
盧曼宛自矜侯爵嫡女,身份高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她滿心恨意,無處發泄,見著虞華綺,便恨得更厲害了。憑什麼自己遭遇橫禍,而虞華綺卻能好端端嫁入王府,安享榮華富貴?
虞華綺察覺到盧曼宛陰暗的視線,卻並不在意,轉身上樓,命掌櫃將時興的妝花緞呈上。
走在樓梯間,虞華綺垂眸,意外瞥到盧曼宛正俯首,在楚雲嵐耳側說著私密話。而楚雲嵐則時不時地撫著後腰。
虞華綺蹙眉:楚雲嵐這是又生了什麼病?
未及片刻,盧楚二女,也跟著進了二樓的雅室。
盧曼宛命掌櫃出去,待雅室內隻餘她們三人,才上前,低聲對虞華綺道:“那日,榮王去尋你,許諾許你為皇後。我都聽見了。”
說到一半,盧曼宛頓了頓,笑得豔麗又惡毒,繼而又道:“勾引了齊王不夠,又勾引榮王,果然是個賤人!”
楚雲嵐站在一旁,似乎不適得厲害,撫摸後腰的動作愈發頻繁,她蒼白著臉,冷冷看著盧曼宛口出惡言,卻仿佛已經習以為常,雅致安靜的眉眼毫無波動。
虞華綺朱唇勾起,反問盧曼宛,“你說了這許多,究竟有何用意?”
盧曼宛仍是笑,宛若陰暗的蛇,“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把柄在我手裡。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將你勾引兩位皇子,妄圖引得皇室內亂的消息捅出去。你說到時,陛下還容不容得下你?”
虞華綺眉梢微揚,“那要如何,你才肯替我瞞下這個消息呢?”
盧曼宛以為她怕了,自信笑道:“我要做齊王側妃。並且,在我誕下庶長子之前,你不許有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