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七十二章(1 / 2)

偌大的廳堂, 玉玲瓏展翠吐芳, 清香幽幽,安靜得針落可聞。

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周氏的失態, 氣氛逐漸緊張。

賴醫女等了一會,見周氏無言,主動道:“周舒雅?原來你的全名是周舒雅。這些年,午夜夢回, 你定見到過, 我祖父來向你索命吧?”

周氏心內一陣陣發寒, 強撐著膽氣道:“你在胡說什麼!”

賴醫女見周氏否認, 自懷中取出一張藥方, 白紙黑字,泛著淡淡墨香,是剛謄寫的。她將藥方豎在周氏眼前,“你可識得這張藥方?”

周氏明明不懂醫理, 卻在看到藥方的瞬間,膝下一軟,往後跌了半步, 摔坐在地。

虞老夫人等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卻也知道, 其中定有玄機。

虞華綺走到周氏麵前, 垂眸涼涼掃了她一眼, “你沒想到, 賴醫女還活著吧?”

周氏的確沒想到。

她不僅沒想到, 賴醫女還活著,也沒想到,賴醫女竟擁有這張藥方。

賴醫女看著周氏,“當年,祖父從虞家離開,將所有藥方都燒了,什麼也沒剩下。是我貪玩,抓了張舊藥方,非要祖父給我折紙兔子。

後來遇到山匪,祖父將我藏在草垛裡,紙兔子被壓癟,我也眼睜睜看著祖父死在山匪刀下。

我祖父他……他幫你害人,或許他該有這樣的報應。”

說到此處,賴醫女的淚沿著瘦削麵龐滑落,含著恨與倔強,“可是你呢!你害死那麼多人,你為什麼沒有報應!”

虞父越聽越覺得不對,連虞老夫人都變了臉色,驚道:“此言何解?難道當初,雁雁的去世,不是因為病重,而是與周氏和賴明鏡有關!”

賴醫女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她也是今日見了褚鮫,拿藥方給褚鮫看過,才知道自己祖父造的孽,才知道自己祖父是被蓄謀殺害,“是,當年虞夫人是被我祖父害死的,我是罪人之後。”

虞父什麼都聽不見了,腦子裡回蕩著“雁雁是被害死的”這句話,將手裡茶盞狠狠砸向周氏頭顱,聲聲泣血,“周!舒!雅!”

周氏額角被砸破,鮮紅血液爭先恐後湧出,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感受著滿屋的殺意,虛弱心臟瘋狂跳動著,心裡很清楚,虞父是真想殺了自己。

驚恐中,周氏突然想起件事,她慌忙往前爬了兩步,拾起那張被賴醫女扔在地上的藥方,仿佛拾起自己的救命稻草,寶貝地攥著藥方,罵賴醫女,“你休要含血噴人!這分明是普通的治病方子!”

周氏罵完,胡亂抹去額間鮮血,看向虞父,“老爺,這真的隻是普通藥方啊!不信,不信你可拿出去,讓其他大夫瞧瞧!我絕對沒有害人!”

賴醫女看著周氏的垂死掙紮,冷冷撇過臉,沒有與她爭辯。

在場隻有俞大夫懂醫理,他主動接過那張藥方。

昔年虞華綺的生母程雁琳初病時,虞家請了禦醫來看,又請了醫術高超的賴大夫在家中坐鎮,而俞大夫則是在後期程雁琳病情嚴重的時候,才被請來的。

賴醫女帶來的那張藥方,劑量不算重,應該是俞大夫未進府時,賴大夫開的調理方子。

俞大夫仔細看了兩遍,道:“此方確實是普通藥方,用來調理婦人經血的。按先夫人的病情,早期用此方,並無不妥。”

虞老夫人留了個心眼,覺得俞大夫與周氏有故,不值得信任,又請家裡的錢大夫來,也看一遍藥方。

錢大夫亦未發現不妥。

周氏倉皇的麵龐擠出一抹笑,“老爺,你看,這藥方並無不妥。是她們陷害我!我從不曾動過害姐姐的心啊!”

賴醫女聞言,冷笑不已,俞錢二位大夫沒看出問題,並不稀奇,她從醫多年,時常盯著那張唯一能算作祖父遺物的藥方,也從未發現過任何不妥之處。

所以,她從不知曉祖父害過人,也從不曾懷疑祖父的死因。

虞父目光似雪,寒涼無光,對周氏的哀嚎毫無反應,但身上的殺意稍稍退卻。

虞華綺見狀,突然開口道:“剛才陛下讓褚鮫給我請平安脈,我趕著出門,便將褚鮫一並帶來了。褚副族長乃當世醫聖,不如讓他也看看這張藥方吧。”

周氏剛以為自己已經高枕無憂,聞言,渾身狠狠一震,她對上虞華綺漠然的視線,心知今日的事不能善了,一狠心,飛速從錢大夫手裡搶過藥方,塞進茶盞裡。

虞父反應過來,衝過去阻攔,卻沒有攔住。

藥方沾了水,黑墨暈開,紙張爛成一團。

賴醫女見此情景,深圓的眼睛眯了眯,從隨身荷包裡取出一張泛黃的,滿是折痕的紙張——那是賴大夫藥方的原稿。

周氏見到那張藥方,扭曲著臉,妄圖故技重施,卻被虞父一腳踹翻。

她到底身體虛弱,倒在地上後,一時站不起來。

賴醫女將藥方交給剛進屋的褚鮫,朝周氏道:“這張藥方我看了成千上萬遍,即便你毀了所有紙張,我亦能背出來。”

在齊王府時,褚鮫其實已經看過這張藥方,他粗粗掃了一眼,便開始詢問虞老夫人、虞父和俞大夫,當年程雁琳的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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