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壽宴上的鬨劇到底還是沒能瞞住。
畢竟是觸犯法律涉及謀殺的驚天醜聞,儘管沈家也算得上是有權有勢,卻也沒能扼殺各家媒體努力拚業績的心。
更何況身為主心骨的沈父還一直躺在病房裡沒醒,其餘蠢蠢欲動的沈家旁支,也沒少在背後推波助瀾。
不過這些暫時都和沈裴沒什麼關係,他現在隻想靜等關於那件自己的命案開庭,順利拿到最後的積分。
炒股帶來的利潤早已能讓他選擇另一個新的城市重新開始,耳釘裡的定位芯片也可以用積分屏蔽,但令0049不解的是,沈裴同學不僅沒有提出讓它幫忙,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絲想逃跑的意思。
【我這不是等著最後開庭時去補刀嗎?】輕輕咬著嘴裡的櫻桃,沈裴慢吞吞道,【愛崗敬業,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0049冷笑:【文明和諧了解一下?】
許是徹底解開沈躍這個心結的緣故,謝總最近是越來越沒羞沒臊,它被關進小黑屋的頻率也大幅上升。
【這可不關我的事啊,】心有餘悸,生怕某龍貓又在自己腦袋裡念經,黑發青年毫不猶豫地甩鍋,【有本事你就去找謝易說。】
時常用來和宿主鬥嘴的說辭被原樣拋了回來,0049一噎,卻也不敢硬著頭皮說自己有本事。
因為它在謝易的靈魂裡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波動。
不過考慮到宿主好不容易才開始接受對方放下戒心,0049還是選擇閉嘴,沒有再給謝總的追妻路上添堵。
時間轉眼就到了這一年的春天,由於有某位謝總在其後推動打點,沈躍和白嘉佑合謀殺人的案件很快就開了庭。
沈裴坐在旁聽席上,也沒想到白嘉佑會這麼狠心。
知道失去係統又被沈謝兩家針對的自己沒機會脫罪,他乾脆破罐破摔,一口咬定是沈躍讓他雇凶殺人。
早就習慣了昔日愛侶反目背刺的情況,雙方律師見怪不怪地舉證辯駁,聽得沈裴頗有些昏昏欲睡。
隻有便裝混進來的狗仔娛記暗暗激動,慶幸自己這個月的獎金又有了著落。
父親重病母親陪護,與白嘉佑同坐被告席的沈躍掃視一圈,竟然隻看到了“陳晨”這一個熟人。
分不清壽宴當晚看到的那個笑容到底是現實還是幻覺,他怔怔地看著青年,隻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回應。
——可又好像不需要回應。
腰杆筆直地坐在被告席上,黑發青年少見地穿了件深色的正裝,愈發消磨掉了他稍顯幼態的稚嫩。
明明隻是毫無架子地隨便一坐,但對方就是有種鶴立雞群的氣質,透著股被錦衣玉食養大的矜貴勁兒。
色若春華神若霜雪,饒是青年麵上冷冷清清地沒什麼表情,也會有許多人飛蛾撲火地往他身邊湊。
大抵是察覺到了某道讓人如芒在背的注視,黑發青年正要偏頭回望,就被身旁的男人拉了過去:“往哪兒瞧呢?”
近來在網上看了許多甜甜的情話,如今有了機會,沈裴立刻現學現賣:“瞧謝先生。”
“謝先生真好看。”
“胡說。”到底處於庭審宣判這種莊嚴的場合,謝易不好多和對方親近,隻是不輕不重地捏了下青年的手心。
沈裴笑開。
宛如春風過境融雪半消,直看得人心生搖曳。
被告席上,沈躍瞪大雙眼,如遭雷擊。
好在負責替他辯護的律師還算專業,知道要用小動作拉回對方思緒,這才使得庭審得以順利繼續。
疑罪從無,因得白嘉佑一直拿不出能證明對方是案件主使的直接證據,沈躍最終還是隻落了個包庇嫌犯的罪名。
不過由於雇凶殺人的情節實在太過惡劣,除開白嘉佑和肇事司機,連帶著沈躍的量刑都被酌情加重了一些。
再加上外界媒體輿論的施壓,就在白嘉佑被判無期徒刑的瞬間,他名字後的虐渣進度條也走到了終點。
雖然幾十年的監獄生活聽上去確實有些殘忍,不過一命換一命,沈裴絲毫沒有為此而感到心虛。
0049糾結:【……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那些同樣被攻略者害死的炮灰。】
【小爺從來不找那些虛頭巴腦的借口。】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確定沈躍至少會在牢裡呆上五年以後,黑發青年神清氣爽地起身:“我們走吧?”
眼見沈家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往後的事根本不用他多操心。
難得透出輕鬆快意的嗓音仿佛一隻自由高飛的鳥,謝易望著青年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於是,等整整狂歡放縱一夜的沈裴揉著腰從床上醒來,他耳朵上就沒有了那個負責定位的黑曜石耳釘。
早已習慣帶著配飾的耳垂空蕩蕩地發飄,沈裴滿臉問號:【什麼意思?謝易他轉性了?】
轉了一圈也沒在彆墅裡找見某人的影子,隨意衝了個澡的黑發青年摸進廚房覓食,然後才發現了那份壓在瓷碗下的文件。
——是這棟彆墅的房產轉讓證明。
沈裴的火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我差這點錢嗎?我差這點錢嗎?】沒擦乾的發尾還滴著水,沈裴砰地一聲把碗放下,【他這是瞧誰不起?!】
變出實體的0049一針見血:【你差。】
【等等等等,】靈巧躲過對方那雙伸向自己的魔爪,它又急匆匆地找補,【這不是挺好的嗎?反正你本來就一直想逃。】
【逃走和被拋棄能一樣嗎?】
下意識地懟了一句和對方鬥嘴,沈裴狠狠盯著那份被撒上白粥的文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反常。
隱隱約約在空氣裡嗅到一絲血腥,0049急得跳腳:【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