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裴這段時間對蕭弋的了解,想讓對方乖乖聽話不唱反調,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當他看到某條睡醒的惡龍理直氣壯地走進側殿時,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多給。
考慮到對方一連兩天都沒怎麼正經吃飯,沈裴甚至還親自動手,相當好脾氣地替男人盛了碗雞湯。
原本已經留好耐心等對方耍性子的蕭弋登時一愣:“……朕來了。”
“臣妾看到了啊,”見男人一直傻站在桌邊不動,沈裴極自然地囑咐,“陛下坐吧。”
意料之外的茫然僅僅隻維持了一瞬,蕭弋拂開衣擺坐好,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語氣:“皇後不是不想見朕?”
“沒有,”早已在心底有了應對暴君的套路,沈裴揚起微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先前臣妾確實乏了,隻是這會兒看到陛下,便又覺得精神起來。”
一拳陷進棉花裡的蕭弋:……
雖然清楚知道這是對方為了敷衍自己說的謊話,但男人還是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嘴角,放棄了繼續在無意義的問題上糾纏。
甚至連平日裡最容易遭蕭弋挑剔的飯菜,這次都沒有受到任何批評。
抬眼示意喜順帶著其他宮人退下,他隨意嘗了幾口沈裴遞來的食物,而後無比自然地問:“皇後想侍寢嗎?”
“咳咳!”
整整兩個月都沒有聽蕭弋提起這茬兒,黑發青年明顯嗆了一下,吹彈可破的小臉也咳得泛紅。
還沒做好如何向對方坦白自己身份的準備,沈裴這段時間,都很小心地避免和蕭弋有過分親密的接觸。
畢竟按照原著裡的描述來看,某位暴君應當非常討厭欺騙。
“怎麼嚇成這樣?”第一次抱著人過夜時都沒見過對方臉紅,蕭弋饒有興趣地順了順沈裴的背,“原來你也會害羞。”
深知自家宿主本性的0049:啥害羞啊,他那就是嗆的。
完完全全的生理反應好嗎?
“臣妾身子骨弱,”似模似樣地輕咳兩聲,黑發青年垂著眼道,“如果陛下實在精力旺盛,可以去找其……”
“當啷。”
瓷製的勺子跌進碗裡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察覺到對方正把自己往外推的帝王單手撐著下巴,沒聽清般地,似笑非笑地問:“找誰?”
明確感覺到威脅的沈裴:“……找我。”
“很好,”非常滿意對方的回答,蕭弋自顧自地起身,“那皇後便認真準備準備,朕今晚會住在太極宮。”
太極宮?
你就是住廣寒宮咱倆也都是男的啊。
暗暗覺得蕭弋的表現有些反常,目送對方離開的沈裴眉頭微蹙:【等等,他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怎麼可能?在女裝這件事上,你已經敬業的不能再敬業了好嗎?】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一轉,0049摸摸下巴,【不對啊,沈浪浪,我怎麼覺得你到了第七世界以後,突然變得矜持好多。】
沒有撩撥,沒有套路,整整兩個月沒進小黑屋的它還有點不習慣。
聽到這話的沈裴當即有了摔碗的衝動:【矜持?小爺讓他白白抱了兩個月還不算撩嗎?】
【我有理由懷疑這個蕭弋可能不行。】
更何況女裝什麼的……
確實會讓他感到一丟丟羞恥。
雖然這一世穿女裝的他理由充分也夠漂亮,但隻有老天才知道,蕭弋會不會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怪。
畢竟在沈裴上輩子的記憶裡,那些知曉他真實身份的嬤嬤小廝,所投來的眼神都稱不上友善。
抱著一種破罐破摔、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念頭,簡單梳洗過的青年乘上步輦,終究老老實實地去了太極宮。
彼時,重新梳理過所有疑點的男人正低頭在書桌前寫著什麼,聽到寢殿門口的響動,蕭弋轉身,立時便瞧見了他獨自踏入宮門的皇後。
約莫是有些緊張,對方不自覺地用手指捏住披風的係帶,表情也全然沒有了在飯桌上和他鬥智鬥勇的輕鬆自在。
在這一瞬,蕭弋竟難得感到了些挫敗:
難道侍寢於沈裴而言,就是一件如此難以忍受的事?
“陛下。”準確通過黏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凝視定位男人的所在,沈裴回眸,虛虛朝蕭弋的方向欠了欠身。
原本也沒有什麼真要對方侍寢的意思,走出隔間的蕭弋不動聲色地睨了沈裴一眼,果然發現對方的穿著比往常更加嚴實。
——縱然現在已經是天氣轉涼的初秋時節,可在侍寢這件事上,如果沒有主子吩咐,下麵的人往往都會選些更“清涼”的打扮。
愈發確定對方有事瞞著自己,蕭弋麵上不顯,隻是抬手,慢吞吞地拉開了沈裴薄薄披風的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