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九章(1 / 2)

對於帝王的印象大多來自丈夫之口,頭一次近距離麵聖的李芸茹,終於體驗到了那種令大臣們日日心驚膽戰的喜怒無常。

因得身世問題,蕭弋打從繼位起就沒在意過自己的名聲,他行事素來毫無顧忌,點名要殺誰,也絕不隻是嘴上說說。

一句話將娘家外甥女推進火坑,李芸茹這才意識到,在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蕭弋麵前,自己那點後宅手段根本拿不上台麵。

見對方囁喏許久也沒憋出句反駁或謝恩的話,蕭弋沒找成樂子,便十分嫌棄地擺了擺手:“去吧。”

“既然皇後要你滾,那就彆賴在這礙眼了。”

跪伏在地的視角隻能看到蕭弋與沈裴親密挨在一起的衣擺,臉色漲紅的李芸茹惱恨極了,卻還要堆起笑臉做足禮數。

儘管前六世的經曆讓他很不喜歡宮裡跪來跪去的習慣,但入鄉隨俗,如今看到李芸茹被迫向自己低頭的樣子,沈裴確實感到了幾分暢快。

終於瞧見身旁悶悶不樂的青年舒展開了眉頭,蕭弋勾唇,故意揚聲叮囑:“喜順,改明兒去趟李家,把那個叫什麼瑤的抓來。”

“至於理由……就把今日殿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說皇後生母,特意替李家女尋了個恩典,來朕的觀景園裡做百花養料。”

殺人誅心,一聽這話,原本還能強裝鎮定的李芸茹,轉身離開鳳棲宮的背影立刻搖晃兩下。

身為一個傳統到不能再傳統的深宅婦人,她能被丈夫尊重、在相府裡說一不二,除了因為兒子,就是因為娘家。

一旦和娘家生了嫌隙,本就與丈夫“相敬如冰”的李芸茹,日子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好過。

“打蛇打七寸,”輕輕鬆鬆用一句話完成對李芸茹的破防,蕭弋鬆開沈裴的手,頗為得意地刮了刮對方鼻尖,“皇後往後多學著點。”

想起李芸茹剛剛無意識地、對兄長的維護,黑發青年忽地上前一步,輕輕把臉埋在男人懷中:“臣妾真的很羨慕沈瑜。”

同為寓意不詳的雙生子,對方卻能名正言順地生活在陽光下,用比他健康無數倍的體魄,去享受父母最真心的疼愛。

而沈裴自己呢,在沒有慘死重生前,他隻能孤零零地呆在那一方京郊小院,學針線讀女德,掩飾真實的性彆,喝又苦又澀的補藥。

從理智上來講,沈裴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無法怪在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沈瑜頭上,畢竟在原著中,對方下定決心幫助安親王府造反的行為,多少也受到了“妹妹慘死”的推動;

可人與機器終究不同,哪怕腦子分析得再明白再透徹,沈裴心底,還是會有一縷揮之不去的怨念和嫉妒。

平日沒有交集便也罷了,方才李芸茹那番話,簡直就是一手把沈瑜捧到雲端,又狠狠一腳將他踩在泥下。

明明都是同樣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但在李芸茹眼裡,隻有健康聰穎的沈瑜才是她的兒子,至於沈裴,僅是枚體弱多病的棄子、狐媚惑主的妖後、非男非女的怪物。

“羨慕沈瑜作甚?”頗為新奇地順了順沈裴高高束起的青絲,蕭弋放緩語調,“沈家那群蠢物,隻知道把能延續香火的那個當成寶。”

“據朕所知,你的那位便宜兄長最近正與安親王世子濃情蜜意,倘若那李氏知道這件事,你猜她會怎麼做?”

沈裴冷笑:“怕是會怪在我頭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雖說自己年紀更小,可誰叫他開了嫁給男人的先河。

“但她卻沒膽子也沒機會衝你撒潑,”點點頭,蕭弋一本正經,“都說毀人姻緣會遭雷劈,那朕便開恩做件善事,讓沈瑜和蕭霍得償所願。”

“聽說沈相膝下還有幾個妾室生的庶子,倘若沈瑜不能延續香火,朕和皇後,便能好好欣賞一番丞相府的雞飛狗跳。”

脊背一涼的0049:……什麼叫殺人不見血啊?蕭暴君的心果然是黑的。

以李芸茹那種控製欲爆棚又看不起分桃斷袖的高傲性格,光是沈瑜和蕭霍攪在一起這件事,就能讓她氣個仰倒。

若非前世主角和攻略者的關係是在蕭霍奪權後才暴露,這位一直致力於讓大兒子繼承家業、自己安享晚年的丞相夫人,哪裡會輕易鬆口祝福。

再加上風流有加的沈相、後宅裡虎視眈眈的小妾庶子……光是想想,0049便有了種想“追劇”的衝動。

再次對某人的腹黑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知,沈裴頓了頓,稍顯疑惑地仰頭:“陛下這次竟沒說要殺人。”

“哦?”仿佛早就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蕭弋淡然垂眸,“實話實說,皇後想沈瑜死嗎?”

幾乎是在男人話音剛落的瞬間,沈裴腦中便跳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不想。

冤有頭債有主,將他當做女孩圈養在京郊彆院的是李芸茹、暗中使壞讓他斃命的是攻略者蕭霍,無論對沈瑜抱有怎樣複雜的負麵情緒,沈裴都沒想過要動手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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