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寶寧美美的睡了一覺,再度睜開眼睛,就見頭頂是熟悉的織錦床帳,上邊用金線繡了華美的鳳凰紋路,看起來熟悉而又親切。
這是舅母曹皇後的寢宮,往常她進宮的時候,要是覺得困倦勁兒上來了,也會在這兒小睡一會兒。
隻是現在……
傅寶寧翻身坐起,心裡直犯嘀咕:
她之前是在自己的臥房裡消失的,跟《律令法典》問自己是不是會直接返回臥房,對方也給予了肯定的回答,現在怎麼一睜眼,就到了舅母的寢宮?
曹皇後正在簾幕外查驗膳食,聽到裡邊兒動靜,不覺微笑起來,快步進去,溫柔道:“寶寧醒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傅寶寧經曆了那麼一場奇幻漂流記,再度見到親人,心下實在親切,摟住曹皇後的腰,把自己的大頭蹭過去開始撒嬌:“舅母,我好餓哦!”
“好好好,”曹皇後愛憐的撫了撫她的脊背,說:“我叫人給你備了吃食,這會兒還溫著呢,先吃一點墊墊肚子,然後咱們再說話。”
傅寶寧在現實世界消失的時候,身上隻穿了中衣,這會兒再度回來,當然也會與之前一樣,好在她時常往宮中小住,曹皇後早就吩咐人送了衣衫過來。
傅寶寧自己穿上鞋襪,就自覺張開手臂,曹皇後幫她把衣衫穿好,又忍不住摸了摸她豐潤的小臉蛋兒,心疼的說:“是瘦了。”
傅寶寧看舅母的態度,好像是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麼事,眼珠一轉,正想要開口,卻被曹皇後拉到了飯桌前。
“舅母知道你想問什麼,”她溫柔道:“等你吃完飯,我再一一為你解惑。”
傅寶寧的眼睛瞪大了,卻也沒再囉嗦,餓了這麼久,她早就挺不住了,抄起筷子吃了個溝滿壕平,然後才擦擦嘴,眼睛發亮的看著舅母。
曹皇後示意宮人們退下,這才笑道:“在外邊玩的開心嗎?”
傅寶寧道:“開心!”
她打小就跟曹皇後這個舅母親近,此時也不瞞她,見左右無人,就將自己所經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與她聽,說到那本《律令法典》時,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那本書扉頁上的字:
不得向任何人,以任何形式透露《律令法典》的存在。
傅寶寧知道那本書的神奇之處,心裡也就存了三分警惕,說到此處,便沒有違反規則,將這節內容跳過,方才繼續自己的講述。
曹皇後欣慰的握著她的手,道:“虧得我們寶寧機敏,否則,不定就被那個張遠東給騙過去了。”
傅寶寧被舅母誇獎了,心裡美滋滋的,再度把自己的大頭湊過去,開始黏糊糊的撒嬌:“我從那兒離開,怎麼會到舅母這兒呢?我看您好像知道我經曆了什麼……”
“該怎麼同你說呢,”曹皇後摟著傻崽,構思一下言辭,慈愛道:“其實,舅母也曾經有過與你相似的經曆。”
“那時候我還小,大約六七歲的樣子,家裡邊卻忽然冒出來一個庶姐,年紀雖小,卻是個美人坯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言談舉止也與大唐人氏不同,偏生她也聰明,極會討人歡心,沒過多久,就把祖母和父親給哄過去了。”
她似乎陷入了回憶,眉頭微蹙,徐徐道:“我那時候便覺得奇怪,怎麼忽然間就冒出這麼一個人來,隻是見周圍人都不覺得詫異,好像那庶姐就是在府裡出生、長大的一樣,也不敢貿然表露異常。隻是那庶姐實在心大,幫著自己生母得寵,又攛掇父親和祖母將管家權交給她,欺辱於我母親,這我如何能忍……”
傅寶寧聽得提心吊膽:“後來呢?”
“後來麼,”曹皇後莞爾,端麗麵孔上閃過一抹輕蔑:“我殺了她。”
“妖孽就該有妖孽的去處,若是老實安分也就罷了,自有她一條活路,可若是敢興風作浪,我饒她不得!”
傅寶寧“哇”了一聲:“舅母好厲害!”
“我以為她是什麼了不得的精怪,不想被我一刀斬殺,居然逐漸消失,家裡人從此也失去了與她相關的記憶,”曹皇後笑了笑,繼續道:“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異界來人,仿佛是出自一本書,裡邊男人都愛她,女人都恨她,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講了些什麼歪門邪道。”
這便與傅寶寧的經曆很是相似了。
她瞪大眼睛,看著舅母,道:“那所謂的世界意識……”
“在我們所出的這個世界,它是無處不在,無所不知的,”曹皇後徐徐道:“它是這方世界的神靈,我們都是它所孕育出的子民,它會庇護這方世界,保護它的子民,同時,也需要我們給予它一些幫助,比如說,清除來自異界的惡魂,擊垮那些源源不斷的入侵。”
“哦,”傅寶寧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這件事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難,”曹皇後撫了撫她發絲,溫和道:“這方世界孕育了我們,在它的主場上,我們先天就占據優勢。世界意識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規則與法度,它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換言之——我們都是被上天庇佑的人。”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失笑道:“我曾經見過一個來自異界的女人,她真的很強,比我隻差一線,可是運氣太差,一次次的輸給我。我殺她之前,她很不屑,跟我說她是靠實力,而我隻是靠運氣,她看不起我。然後我告訴她,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而且人可以鬥的過人,卻鬥不過天。”
“所以寶寧,”曹皇後溫柔道:“不要怕,也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