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圍爐煮茶(六)(2 / 2)

溫明棠隻聽身旁有上了年歲的婦人在歎息著數著:“一、二、三、四……五。我數了數,也就走了五步,那幾個貴女從被拖出來到被撕了衣裳示眾,也隻五步而已。”

事情如此猝不及防,且就在自己的郡王府中,不論是正在同京兆府交接的郡王府中的一眾主子亦或護衛,還是周圍看熱鬨的百姓,便是猝不及防被抓住的貴女自己,誰能想到毀去自己隻需這五步便夠了呢?

笠陽郡主這一手……還當真是狠!

五步,從春風得意,到跌落泥潭,真真是從天入地不過五步而已。

那廂郡王府中幾個做主的郡王、縣公、郡王妃以及一眾貴女的父母此時才自府中趕了出來,一同趕出來的還有正在府中交涉查案的京兆府中大小官員。

對於眼前這一幕突發之事,顯然是府中為查案之事忙的焦頭爛額的眾人誰也沒有料到的。

才一出府,那廂的郡王妃同幾個婦人便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喊聲,衝上去抱住了突遭橫禍的女兒。

看那幾個貴女的模樣,也知她們素日裡在府中當是被嬌養長大的,家中長輩當是分外疼愛,這哭喊聲自是十分真切。

衝上去抱住興康縣主,哭喊著落淚的郡王妃恨極之下,轉頭便盯上了那癱躺在床架上的笠陽郡主,竟是直接拔下了頭上的釵子,朝笠陽郡主橫衝著刺了過去。

這副恨到直接拚命的架勢雖說將眾人驚了一驚,卻並不令人意外。但凡疼愛自家女兒的,誰家女兒遇到這等事不衝上去同人拚命?

不比笠陽郡主突然出現殺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這等時候,如此多的護衛、官兵在場,郡王妃自是才動手便被人攔了下來。

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護衛同京兆府中人,笠陽郡主嗤笑了一聲,瞥向一旁那幾個華服長者,說著風涼話:“阿叔,眾目睽睽之下,郡王妃要殺我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宗室的臉麵要不要了?你等可要看好他們,莫讓他們亂來,壞了我宗室的臉麵!”

“你少說兩句吧!”華服長者瞥了眼笠陽郡主,轉而看向那廂恨極的興康郡王以及郡王妃等人,頓了頓之後,複又對他們說了一遍先時對興康縣主說過的話,“婚事……取消了。”

這件事並不令興康郡王府中眾人意外,臉色難看的興康郡王恨恨的看向那廂的笠陽郡主,轉而複又對那華服長者說道:“她這私怨之舉壞的可不是我一家之事,是整個宗室的大事!阿叔,便是我一家逃不過今次之劫,整個宗室丟了這婚事又能好到哪裡去?”

“我等自然知曉。”華服長者對著恨極的興康郡王頓了半晌之後,轉頭看向那幾個裹緊被褥的少女,歎道:“誰又能想到會出這茬子呢!”看那臉上的歎息表情不似作偽。

這番對話落入一旁的京兆府尹耳中,京兆府尹卻並未多言。一則此事與本案乾係不大,二則有些事也不消明說。

這興康郡王府裡的縣主同這一群日常以牛乳沐浴的嬌養貴女,自打出生開始郡王府上下便開始為其物色聯姻人選了。不過這等聯姻卻並非兩家權勢相連,聽聞這興康郡王府中養的嬌女們不僅日日以牛乳以及特製的香膏養身體,還有特殊的嬤嬤教養其房中秘術。這等關起門來的事,若非府裡人自己傳出來,外人自是不會知道的。

興康郡王府這一手將府中嬌養的貴女教成這般,又刻意對外透露風聲,引得看重此道的人想入非非,打得什麼主意,當然逃不過京兆府尹這等眼光毒辣的仕途人精的眼睛。

古往今來,以色侍人都是向上攀扯的途徑之一。若是在以色侍人的基礎上,又加上縣主、貴女這等身份,那更是以色侍人這一道最頂尖的那等“貨物”的存在。

所以,莫笑有些尋常百姓家嬌養自家女兒打上了攀扯他人的主意,便是這等宗室權貴,行此舉的亦有不少,那句話怎的說來著?奇貨可居!尋常權貴拉不下臉來做的事,興康郡王府會做,自不會是什麼善茬。

看興康郡王話裡的意思,那被取消的婚事顯然還能助力宗室,顯然宗室也是將這幾個貴女當成奇貨可居之物的。眼下,這等“奇貨”被一旁的笠陽郡主毀了,幾位過來的宗室中人臉色亦是十分難看,卻……毫無辦法。

一如這笠陽郡主放狠話時話裡說的: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這宗室中人還真真是……京兆府尹看的下意識

的搖了搖頭,便在此時,聽人群裡一道聲音小聲傳來。

“裱糊匠呢!”這道聲音顯然是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的,聽不清是男是女,卻聽的京兆府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壓低聲音說出這一番話的溫明棠卻在搖頭,她看向人群裡那幾個華服錦袍的宗室長者:這幾位所謂的“和事佬”還真真可說是宗室裱糊匠!將各自有所盤算的宗室糊的對外看起來“一片和睦”。

可紙糊的就是紙糊的,自然是風一吹就破了。

眼下陸夫人告官這股風吹來,自是一下子吹破了這片紙糊的“和睦”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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