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這等人的那些手段委實皆是些上不得台麵的陰私手段,”劉元說道,“簡直是陰毒至極!”
“瞧著聰明,實則見小利而無大義,道義上說不過去的同時,遇上真正厲害的,怕也隻有被收拾的份!”魏服說到這裡,指了指大理寺大牢的方向,說道,“若非那溫秀棠小聰明小手段過了頭,隻求私利,摻和進了裕王那些事,又怎會被抓呢?”
當然,摻和進裕王謀反之事隻是個引子,說到底,還是得回到溫玄策一案上頭來。
“聽聞她關押在牢裡時為了摘清自己,將裕王以及溫玄策等人罵的狗血淋頭!”白諸說到這裡,眉頭忍不住再次蹙了起來,“這為人的品行真真是叫人不敢恭維!且不論那裕王做了什麼,單說於她而言,都是伸手將她拉出泥潭的金主。就那副嫌這嫌那的嬌貴作派,她哪裡能似溫師傅那般捱得過那些苦頭?”
“將她拉出去,送去教坊裡當頭牌養著,養尊處優時是‘殿下’,一朝殿下倒台了,便是‘那賊子’了。”劉元搖頭道,“還有溫玄策……莫忘了,那溫家昔日全靠溫玄策一人撐起門楣,她能得個溫家小姐的身份還要靠溫玄策呢!聽聞溫玄策未出事時,她沒少打著‘溫家小姐’的名頭出去作詩出風頭,得人恭維,常常被人誤認為是溫玄策親女也不反駁,豈不有默認,故意引人誤會之舉?反觀溫師傅,聽聞其年幼時甚少在人前露麵,不似她這般儘折騰。總之,得了溫玄策的好時,是‘好伯父’,甚至恨不能上趕著直接把伯父變成爹了。一朝溫玄策出事,眼下在她嘴裡就成了‘溫玄策那迂腐蠢賊子’了。”
“這溫秀棠真真是隻要有好處,什麼人都能賣呢!”魏服隻覺得提起這溫秀棠來,叫人連歎氣聲都比平日裡多了不少,又歎道,“真真是同溫師傅渾不似一類人!”
“看著聰明,實則極為短視,隻顧眼前利益,自是因著聰明過頭被收押了。”白諸朝兩人努了努嘴,複又指向台麵後立著的溫明棠,說道,“溫玄策這等事可不一般,至少除了溫秀棠之外,放眼外頭怕是沒有哪個人會道溫玄策蠢的。”
“連溫玄策這等人都無法脫身,甚至國公爺以及那算計如此厲害的常式或許都被牽扯進了同溫玄策同樣的事中,無法善了,這溫秀棠也敢瞎摻和?”魏服搖頭,“這等隻顧眼前利益的短視小人瞧著聰明,可還不若溫師傅這般什麼都不懂,也不瞎摻和的來的好呢!”
“溫師傅可不蠢,那溫秀棠在她手裡幾時得過好了?”劉元說道,對溫秀棠的不喜幾乎是整個大理寺的共識,也不知是有了溫師傅的對比,還是溫秀棠這等汲汲於盈利的小人實在是令人厭惡的緣故。
頓了片刻之後,他忽地又道,“其實,有時看溫師傅,總讓我有種看到了林少卿之感。也不知林少卿會相中溫師傅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提起這件事了,三人再次對視了一眼:老實說這件事能壓到現在都未在外界聽到風聲確實令人意外。不過想著近些時日那鬨得沸沸揚揚的張家同興康郡王府的案子,他們又覺得不奇怪了。
近些時日,還有什麼事能比這件事更引人注目的麼?
“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那……陸夫人被表兄奪走的家財歸還了麼?”劉元順口問了一句。
這一句不複方才同白諸、魏服二人說話時刻意壓低的聲音,自是為了讓周圍正議論著的一眾差役、小吏都能聽到的。
果然,這話一出,便有差役接話道:“聽聞未時放人!”那差役說著,扒拉了一口食盤裡的飯食,說道,“這幾日京兆府上下可謂忙的足不點地了,整個衙門上下,幾乎人人眼底都能看到一大片烏青。”
“聽聞食午食前,京兆府尹才要領著官兵進衙門時,便被等候在外頭看熱鬨的百姓攔住了,問他這陸夫人的案子幾時結案,”那差役說道,“那京兆府尹當時便道吃罷飯便開堂審理結案,已向刑部那裡交涉過了,去刑部衙門那裡接了被刑部衙門帶走的陸夫人的家眷之後,估摸著未時便能放人了!”
“那京兆府尹還放言定會讓大家看著,看那陸夫人連同陸夫人的家眷都全須全尾的自他京兆府的公堂中出來!”差役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兩聲,道,“那副義正嚴辭的腔調,便連我當時都險些被觸動了,就要跟著周圍的百姓一道稱頌兩句‘青天大老爺’呢!”
人說“文人相輕”,同在大榮各部衙門之內,尤其所轄事務重合之時,各部衙門的官員差役有時亦會出現這等舉動。無他,不過是因為太過清楚內情了而已,也知曉這所謂的“青天大老爺”之中到底有幾分是出自真心的。
“林少卿不是說過了麼?”魏服聞言,接話道,“不管是不是被逼的當了這個青天大老爺,他既做了這青天大老爺之舉,那賺得兩聲吆喝也是應該的!”
比起那等真正難得一見的聖人以及從內裡到外表真正的‘青天大老爺’,衙門裡坐著的多是俗人,當然,不少人或許比尋常人的品行更好些,可到底也隻是俗人一個罷了!
“未時便能放人嗎?”湯圓聞言吐出了口中的瓜子殼,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溫明棠,問道:“溫師傅,咱們可要去看一看?”
看看?溫明棠想起林斐同她說過的這個案子的細節,想了想,點頭道:“也成!我確實想去看看!”
不過,她真正想看的並不是陸夫人,而是陸夫人那被關押在刑部的家眷茜娘等人,經此一遭也不知如何了。
……
……
隨著牢門外鐵鏈落地之聲響起,被綁在刑部衙門的刑訊木樁上,已兩日未食上一口飯食,喝上一口水的茜娘等人抬起頭來,看向那自牢門外走進來的官員。
原本以為這次走進來的,依舊會是這幾日強行逼著他們指認“同夥”的那個名喚羅山的滿臉陰沉的官員,卻未料到所見竟是一張時隔多日未見的臉。
看到這張臉的那一刻,茜娘等人腦中還未有所反應,眼淚便奪眶而出,下意識的開口哭訴了起來:“大人!那個羅大人真真是強行逼著我等招供同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