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腹誹著的時候,卻冷不防聽見他清冷微沉的聲音:“可以說。”
付千姿愣了下,眨了眨眼睛,挺意外的。
紀寒程微微偏了下頭,聲音放輕,看得出很生疏,但是,聲音很好聽。
低低的,給人一種十分溫柔的錯覺。
他說的是:“不疼。不要哭了。”
——
付千姿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紀寒程已經完全沒有想法了,但是過往的記憶卻這麼清晰。
她卷著被子窩在床上,既不想看手機也不想看視頻,隻是靜靜地發呆。
臥室南麵是整麵的弧形落地窗,此刻玻璃上波光粼粼的,大概是泳池的反光。
秋遊後不久,她就大大方方地找上了紀寒程。再後來,知道自己和風恒繼承人存在婚約關係,越發覺得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
甚至得意洋洋地跑到他麵前說:“反正我們遲早都要結婚,趁現在熟悉一下有什麼不好。”
到底那時年少又驕傲,他的冷淡,不露痕跡的拒絕,都被她當作害羞和不夠坦誠。
於是也不知道是真喜歡,還是好勝欲作祟,就這麼一直追了下去。
……
付千姿把腦袋埋進被窩裡,不輕不重地磕了兩下枕頭,企圖用這種辦法原地失憶。
就在這時候,紀寒程走進了臥室。
他今天穿了件藍色的襯衣,下裝西褲長而筆直,像雜誌上的男模,氣質深沉冷靜,十分養眼。
比起少年時代的清冷,現在的他,氣質倒是柔和了許多,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斯文俊雅的樣子。
付千姿本想閉上眼裝睡,不過晚了幾秒,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她隻好往被窩裡埋了埋,隻露出眼睛和鼻子:“你忙完啦。”
紀寒程“嗯”了聲:“還不睡?”
他邊走過來邊解領帶,微微側著頭,修長的手指穿過領結。
“就睡了。”付千姿莫名覺得心跳加速,往下一躺,作勢閉上眼睛。
簡單的幾句對話,也因為臥室這個場合而顯得不自然起來。
有時候她懷疑紀寒程之前是不是沒碰過女人,所以即便沒有感情基礎,兩人新婚以來,晚上在一起的頻率也絕不算低。
付千姿輕咳了一聲,把眼睛閉得緊緊的。但架不住腦袋裡開始胡思亂想,烏七八糟的,什麼念頭都呼嘯而過了。
過了幾秒鐘,她感覺床墊微微一陷。
睜開眼睛,紀寒程已經在床沿坐下,靜靜地看她。
他的眼睛生得好看,形狀平狹,瞳仁深邃,眼尾微微勾著點弧度,又無端顯出幾分風流來。
臥室裡的吊燈落下柔和的光,將這眉目映襯得多了些溫和。
他側著身,手指緩緩蹭過她眼下,低低地問:“要嗎?”
呼吸微微一滯,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後,付千姿想瘋狂搖頭。
倒不是彆的原因,而是昨天才被他折騰過。
再說了,一對塑料夫妻,出於解決需要偶爾開一下車也就算了,天天這麼搞……總感覺怪怪的。
於是她調整了一下語氣,輕輕地說:“我有點困了。”
“嗯,睡吧。”紀寒程倒也沒表現出任何渣男行徑,替她掖了掖被角,語氣依舊柔和,“我去洗澡。”
他起身去浴室,付千姿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和紀寒程相處起來並不困難,兩人婚後雖然不常見麵,但每逢見麵,氣氛必定是和諧的。
她當初隨口胡說的“相敬如賓”,倒是真的在婚後得到了實現。
隻是,這種關係依舊很奇妙。
偶爾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是不怎麼了解的人,居然可以結婚,手牽手地在親朋好友麵前發誓,要白頭偕老。
他們會嗎?
這樣好還是不好呢。
夜晚思緒多,這段時間又經曆了結婚這種大事,付千姿也就沒刻意壓著,任腦內小劇場輪番上演。
她想得入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而察覺到另一側床墊微沉。
連忙掐斷思緒,佯裝已經睡熟。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這麼壞,她前一秒剛在心裡給他下過“溫柔”的定義,後一秒,這狗男人就能隨手推翻。
紀寒程靠近過來,先是伸手碰了碰她的頭發。
付千姿一惱,假裝睡夢中被打擾,不耐地皺了皺眉,又往被窩裡鑽了鑽,表達抗議。
看她演得這麼賣力,紀寒程有一瞬間不忍拆穿。
看了幾秒鐘,他輕笑了聲:“睡著了?”
付千姿繼續紋絲不動。
反正眼睛閉著,也不用怕心虛。在這個時候被他叫起來,準沒好事。
紀寒程沒有再來打擾人了,付千姿悄悄鬆了口氣。
可這一口氣還沒鬆到底,就聽見他略微低沉的聲音,低低地問:“你討厭我嗎?付千姿,不要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