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付千姿說,“跟以前差不多。”
兩人其實有很久不聯係,儘管麵上佯裝一切OK,實際上能聊的話題甚少。
氣氛好像忽然沉默,梁子安抬頭看著不遠處,忽然問:“寒程對你好麼?”
付千姿怔了下,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
大學那會兒,梁子安剛表白的時候,她著實是慌了那麼一下的。
在她的印象裡,雖然兩個人高中就認識,碰到也會聊天說話,偶爾一起吃個飯什麼的,但梁子安真正開始對她好,是從大學開始的。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大學付千姿認識了梁蔻,梁子安大概是做哥哥做習慣了,把她也一塊兒順帶著照顧了。
冷不丁知道他其實暗戀已久,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
拒絕是要拒絕的,但拒絕了之後怎麼繼續相處?直截了當地斷了聯係,會不會顯得太冷血了?
付千姿想了N種辦法,都覺得很不妥。
然後付千姿就發現,那不久之後,梁子安便單方麵疏遠了她。
一開始是以為他表白不成,心灰意冷,還暗暗鬆了口氣,覺得既然這樣,那他很快就會走出來了。
後來慢慢地才了解,這是梁子安的風度,隻是為了不讓她為難。
對方態度擺得明顯,付千姿也就自然而然地不與他聯係了,兩人之後僅有的幾次見麵,還是因為梁蔻跟梁子奇。
付千姿這人雖然有點小自戀吧,但也不至於到瑪麗蘇的程度。加上她從小就被數不清的人表白,對於“被喜歡”這件事本身沒覺得多稀奇跟珍貴。
何況在她眼裡,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梁子安是個人都該變心了,所以一直沒什麼壓力。
直到那天聽梁蔻說梁子安喝醉,冷不丁地就覺得驚訝又愧疚。
隻是這種愧疚說出來沒用又矯情,她又不可能跟紀寒程悔婚再去喜歡梁子安,付千姿當時便輕描淡寫地帶過,還被梁蔻氣呼呼地說沒心沒肺。
“他對我挺好的。”付千姿走神了會兒,才說。
說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儘管很想欺騙自己這隻是普通朋友不夾帶任何私心的問候,可梁子安的語調和目光,都告訴她,這並不是。
梁子安“嗯”了聲,像是預料到她會這樣回答:“我和寒程不熟,不過大概知道,他是那樣的人。”
付千姿下意識問:“什麼樣的人?”
“認定一個人,就會對她好。”梁子安笑了一下,看向她,“千姿,你不用對我覺得抱歉,也不用小心翼翼。”
付千姿覺得自己的語氣也沒太小心,還是儘量保持自然的,沒想到還是被他給聽出來了。
果然學霸都挺聰明。
“高中沒追上他,介意嗎?”出神間,梁子安忽然問。
大概是當大哥當習慣了,梁子安本人其實有那麼點不易察覺的八婆氣質,這會兒他的語氣裡並沒摻雜任何雜質,似乎隻是對朋友或者妹妹感情的一句普通關心。
付千姿想了想,覺得對梁子安沒必要撒謊:“有點介意。”
其實前段時間,她還停留在“很介意”的狀態,覺得紀寒程一定是瞎了狗眼才會不喜歡她。
可是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相處,然後又被表白……好感度還是多多少少地被他給拉上去了。
梁子安笑了一下:“介意他當初不喜歡你?”
沒等付千姿回答,他慢慢開口:“千姿,其實你也知道,你再怎麼喜歡彆人,彆人也未必要有任何回報。就像我說的,你不必為我感到抱歉,同樣也不要覺得寒程當初做得不夠好。不是每個人,都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
梁子安讀高中的時候,跟紀寒程並不算熟悉。
約莫是那個年紀,成績相當,性格又相仿的男生的通病,梁子安記得,他跟紀寒程之間總是隱隱有一種敵對的氣氛在。隻不過兩個人都掩飾得挺好。
那時候付千姿偶爾會晃晃悠悠地到他們班門口,趴在窗台上看紀寒程。有一次,恰逢梁子安的座位靠窗,付千姿就跟他聊起天來,說到好玩的事情,笑意盈盈,明豔的五官愈發生動。
她走之後,梁子安轉頭,無意間對上了紀寒程的目光。
平靜如常,但又隱約含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也是那一次,梁子安隱約覺得,他跟紀寒程之所以有種不對付在,不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因為付千姿。
不過這也隻是個沒得到證實的猜測而已。
直到前不久在謝氏二十周年慶典酒會上碰麵,幾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紀寒程西裝革履,眉眼深沉冷靜,付千姿穿了條水綠色長裙,挽著他的手臂站在身側。
那一刻,連梁子安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從外形上,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等寒暄結束入席,他看見紀寒程護著她在座位上坐好,低聲說了句什麼,付千姿抿著唇看似很乖地點了點頭,然後紀寒程輕輕笑了一下,低著頭,眸光很是溫柔,替她撩開耳側的發絲,這才轉身離開。
那樣的眼神,動作,細節,怎麼可能僅僅隻是“商業聯姻”。
也是那一刻,梁子安才真真正正地覺得,這段長久的單戀,或許可以放棄了。
“不是突然想當什麼知心大哥,”見付千姿沉默,梁子安笑著補充,“隻是覺得,如果互相喜歡,就彆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