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程大概是知道說理說不通,這回簡單地給了她兩個字:“不行。”
沒商量的餘地。
付千姿虎著臉,用很不高興的眼神看著他,紀寒程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還沒來得及開口哄人,就被付千姿一巴掌拍在嘴唇上推遠。
她還挺凶:“離我遠一點。”
付千姿身上其實一點兒味道都沒有,相反還有些淡淡的柑橘調的香氣。
但是因為發燒又出了汗,總覺得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她就不想讓紀寒程發現。
付千姿的偶像包袱是絕對不允許自己不洗澡就跟喜歡的人睡在一起的,但無奈紀寒程這人太我行我素,直接無視了她的反抗,替她換了睡衣,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一裹,自己也在她身側躺下。
“嗚嗚嗚嗚,”付千姿剛躺下就開始背對著紀寒程,用一種標準的“受到傷害”的姿勢,嘴裡還說著,“我好臟,我好臟。”
被狗男人扒了衣服換睡衣,而且還沒洗澡——真的是雙重意義上的臟了。
發著燒還能戲精附體的,大概全天下也就這一個。
紀寒程伸手將人翻回來,圈在懷裡,直接用行動表達了他的不嫌棄。
付千姿掙紮不過,隻能在心裡不滿地嘀咕,這狗男人怕不是有什麼怪癖吧,不喜歡聞香的隻喜歡聞臭的。
但與此同時,她心裡又有點兒甜絲絲的——因為知道他其實並沒有怪癖,隻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紀寒程昨晚應酬得晚,中午又開了個開發商會議沒休息,這會兒抱著付千姿,感覺懷中的女人溫熱嬌/軟,不知不覺有點困意襲來。
他親了親還在亂動的付千姿,低聲問:“睡一會兒?”
“在醫院我就睡了一個多小時了,你當我是豬嗎?”輸完液之後,付千姿的精神就很好,好到不像一個發燒病人。
她轉身戳戳紀寒程的喉結,還想說什麼,忽而發現男人似乎沒怎麼休息好,眼下有幾不可見的淡淡的青黑色。
付千姿雖然平時被他寵著能作上天去,有時候連高跟鞋的綁帶都要他幫忙係,但這會兒她發現紀寒程好像有點累,立刻就懂事地不鬨他了,輕輕嘀咕:“那好吧,一起睡。”
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不困的,但隨著那句“一起睡”說出口,竟然也漸漸產生了困意,眼皮一點一點地闔上。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付千姿還是十分認真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最後得出了一個“雖然不如平時香但是也勉勉強強絕對說不上臭”的結論,安安心心地在紀寒程懷裡睡過去了。
——
付千姿這場感冒用了四天才完全痊愈,中間剛好有兩天是周末,於是並沒怎麼耽誤新角色的進度。
已經接近年末,紀寒程的越來越忙,這兩次都是司機先過來接付千姿回家,到了晚上,紀寒程才帶著一身寒氣和淡薄的酒味回來。
昨晚上更是,付千姿不到十點鐘就上了床,本來想一邊看書一邊等紀寒程回來,結果大概是書太枯燥抑或是被窩太舒服,她整個人直接歪在了床上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很模糊,付千姿感覺有人走到她身邊,彎腰將她放平,動作溫柔地蓋好被子,最後在她臉側親了親。
那人的衣服上遊離著清冽的雪鬆氣息,混著薄薄的酒味,還有一絲未來得及消散的涼意。
但她當時太困了,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以至於現在回想,就跟一個夢似的。
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隻有在上班路上和“夢”裡才能見到自己的老公,實在是太慘了。
這天付千姿按時下班,恰好紀寒程又沒有應酬,她坐在公司裡等他過來接,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撥通了孟景同的電話。
——
可容納十五人的豪華電梯在一層停下,金屬門緩緩打開,紀寒程抬腳走出去,後麵跟著孟景同。
這會兒大廳裡空曠無人,孟景同的聲音幾乎壓進了嗓子眼裡:“……西郊那塊地皮遲遲談不下來,據說是泰潤那邊有了更中意的合作對象。另外,張總近日和躍成控股的經理有所接觸。”
紀寒程半闔眼皮聽著,到這一句才淡淡開口:“這麼多年了,張文康業務能力沒什麼長進,在吃裡扒外上倒是挺優秀。”
孟景同跟隨紀寒程多年,略略摸清了點他的脾性。這會兒聽著,感覺是有點要收拾張文康的意思了。
但是這個張文康不僅是西郊項目的總負責人,更是集團某位紀姓董事的心腹。
斟酌了一下,孟景同開口:“紀總……”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紀寒程輕輕一抬手:“張文康那邊你繼續盯著,也是時候該動動他了。”
孟景同一低頭:“是。”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駛來一輛勞斯萊斯,司機開著車,穩穩地刹在風恒總部門口。
孟景同快步上前,替紀寒程拉開了副駕的車門,全程沒敢跟他對視。
紀寒程淡淡看了他一眼,對他這個反常行為不予置評,又低下視線,往駕駛座上看去,倏地微怔。
付千姿的卷發用一顆漂亮的珍珠扣隨意束在腦後,她穿著霧霾藍的大衣,坐在駕駛座上,側頭衝他一笑,語氣裡有種嬌媚的輕快:“紀寒程,我來接你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