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付千姿覺得學跆拳道防身加保護人這個思路沒什麼不對,結果跆拳道開班不久,她就接到了宴崽班主任的電話。
“你好,紀宴的家長是嗎?”
電話裡三言兩語,隻讓她快來學校一趟,說宴崽把班裡的一個小男孩給揍了一頓。
付千姿跟紀寒程是一起去的學校。
顧不上評判對錯,而是先把被打的小朋友帶到醫院,在等做檢查的間隙裡,另一位家長才姍姍來遲。
倒不是家長不重視,而是班主任很有處理此類事件的經驗——她先聯係了付千姿,等他們到了學校,才聯係的另一方家長。
這樣打人方到的早,就顯得賠禮道歉的誠意比較足。
這年頭誰的孩子都是家長的掌心寶,尤其是這兩方家長看著都貴氣逼人,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心想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她語氣溫和地上前,準備開口調停,走近了卻發現畫風好像和她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那被打方的家長正滿臉堆笑,一邊快速整理西裝領口一邊說:“紀總,我特彆理解,真的。小孩子在一塊兒,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的,今天這事也是我沒教好孩子,還讓您付了醫藥費……”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兒子打了人。
班主任:“……”
她記得上回好像也是誰打了這家人的小孩兒,這家長當時可是氣勢洶洶的,恨不得生吃了對方。
她的目光又移到紀寒程身上。
他顯然是屬於那種自律嚴格的類型,過了三十歲,卻依舊英俊斯文,身姿挺拔。大概是剛從公司出來,西裝革履,領帶打得一絲不苟,清冷眉宇間,有種沉澱下來的上位者氣場。
班主任很快就理清了那個家長態度變化的原因,心想這事解決起來應該簡單了。
她邁開腳步走過去。
“趙老師,您來啦。”家長對她也很客氣,摸著兒子的頭,忍著心痛說,“給您添麻煩了。”
“不會,都解決了就好。”班主任笑得很溫和,“事情呢其實是這樣的……”
這天下課的時間,寧寶在走廊上玩,結果被一個小男孩撞到在地。小男孩平時就是班裡橫行霸道的“小霸王”,撞到人了也不道歉,反而飛揚跋扈地凶了一句。
宴崽當時在邊上就看不下去了,兩個小男孩起了口角,又不知道從誰開始,演變成了打架。
那家長一聽,過錯顯然在自己這邊了,不知是做給外人看還是怎麼的,當即輕輕打了一下自家兒子的肩膀:“叫你皮!”
那小男孩本能地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點涼,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委屈地把嘴角緊緊癟著。
“紀總,真是對不起,我一定帶回去好好教育,這孩子一個不管,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快跟叔叔阿姨道歉……”
紀寒程沒言語,但那眉宇間的神色卻頗冷,家長一看心裡愈發打鼓,有一瞬間心裡居然冒出了一個怪異的想法——還好打輸的是自己家兒子,被揍得臉也腫了,看著可憐兮兮的。
他作為家長雖然心疼,但好歹比打傷了對方兒子強。
紀寒程早在來時的路上便聽班主任說了經過,這會兒語氣疏離冷淡:“孩子之間的事,道歉不必對著我們。”
那家長唯有點頭:“是是是……”
班主任很能接茬:“這樣,咱們先帶東東去檢查,畢竟孩子的身體最重要麼。然後呢,東東回到學校就給紀寧小朋友道個歉,跟紀宴和解一下。小孩子之間不記仇,我們大人呢,以後也多關注教育一些——東東爸爸,不知道一會兒你有沒有時間到我辦公室,他最近的表現我想和你聊聊。”
這是明擺著要挨收拾了,東東察言觀色,覷著爸爸瞪過來的眼色,一下子覺得比挨了打還痛苦。
——
剛到學校那會兒,付千姿跟紀寒程就查看過寧寶和宴崽身上,確認沒什麼傷才放下心來。
等從醫院出來回學校,剛好快到放學時間。
付千姿跟紀寒程憤憤地說:“要不是小兔崽子年紀小,我都要揍他了,聽老師說他本來在班裡就特彆愛欺負人,怎麼這麼壞。”
頓了頓,話鋒又一轉:“不過,我們要怎麼教育宴崽啊?”
雖然是對方錯在先,但宴崽一言不合就打人,還把人打得慘兮兮的,好像也有點不對。
不能縱容。
紀寒程:“一會兒和他聊聊。”
“你主講。”付千姿果斷給自己安排好角色,“我配合你。”
紀寒程的“聊聊”,聊得十分有排麵——晚飯過後,家裡的阿姨收拾完餐桌,一家四口就麵對麵地坐在了餐桌上。
氣氛安靜嚴肅,宛如大型家庭會議現場。
寧寶多聰明,一看這“三堂會審”的架勢,就暗暗替宴崽擔憂。
她悄悄捏住宴崽的手:“哥哥。”
宴崽心裡也七上八下的,不過麵上還是很鎮定:“我沒有錯,寧寧你放心,爸爸媽媽很講道理的!”
餐桌再大,也不過就這麼點距離,兩個小朋友的說話聲一字不漏地傳進耳朵裡。
付千姿:“……”
怎麼搞得有種紀寒程即將迫/害好人的即視感?
紀寒程微微鬆了下領帶,開口:“紀宴。”
被叫了大名,宴崽的坐姿都下意識地端正了幾分:“爸爸。”
他聲線不徐不疾:“聽說你在學校打人了。”
“是他先打我的,而且他還要撞寧寧。”宴崽一下子著急起來,“爸爸你不能冤枉好人!”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台詞,付千姿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她輕咳了一聲開口:“可是,爸爸媽媽早就告訴過你,不可以打架呀。”
“那有人欺負妹妹怎麼辦。”宴崽皺著眉毛,嘟著嘴唇,“就被他打嗎?”
“你可以告訴老師呀。”
宴崽搖搖頭:“如果老師不在呢?”
付千姿張了張口,剛想說老師怎麼會不在,轉念一想,也的確是,學校那麼大,總有老師看不到的角落。
或者,以後再長大一點,到社會上,難道也教他受了委屈忍氣吞聲,憋到最後再找誰裁決嗎?
會有人給他裁決嗎?
付千姿啞了火,下意識地側頭看紀寒程。
隻見男人修長的手指在潔白的桌麵上敲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那你就像今天這樣打他。”
宴崽愣了一下,重重點頭:“好噠!”
又轉向付千姿:“宴崽以後也會保護好媽媽!”
付千姿:“?”
你這樣真的好嗎紀總?
——
“你跟他說的這是什麼呀,萬一宴崽聽了,以後也變成搗蛋小魔王怎麼辦。”
“家庭會議”散會之後,是“夫妻夜話”時間,付千姿躺在床上,靠在紀寒程的懷裡,忍不住跟他複盤。
紀寒程親了親她的鬢角:“他不會的。”
付千姿撇撇嘴:“你怎麼知道。”
“他從小就不欺負人,”紀寒程不緊不慢地說,“今天打人也是因為寧寶受了委屈。轉換一下角度,如果是你受了欺負,我一定忍不住。如果是我,你也一樣。”
付千姿抬眼看他,很不給麵子地說:“我忍得住。”
紀寒程:“……”
她還挺有道理,伸出手指:“第一,那個人都把你打了,我肯定打不過他,忍不住也得忍;第二……“
“第二”不出來了,好像就隻有這一個理由,非常現實而無可辯駁。
紀寒程笑著親了下她的嘴唇,帶著懲罰性地輕//咬:“付千姿,你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對著乾?”
“嘶,疼。”付千姿瞪他,心裡其實卻漾著一點兒甜蜜,她把他的手指抓過來,放在手心把玩,忽然彎起眼角,“好安心呀,家裡有兩個男人,都會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