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駟接過雨傘,握在手裡。
雨傘是喻堂準備的,這些瑣碎的東西,隋駟一向沒多在意。
隋駟的工作室,大半正常運轉其實都很依賴喻堂,所以今天才會左支右絀,幾乎沒了應急突發事件的處理能力。
“喻堂不是你的附屬物。”
聶馳送他到門口,忽然出聲:“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他先是一個人,然後遇到了你。”
隋駟停下腳步:“什麼?”
“他照顧你的時候,你沒問過他對你這麼好,究竟有什麼目的。”
聶馳說:“這一次,他做得不合你意,你就忽然要問他的居心了。”
隋駟像是被這句話砸得一晃,站在原地。
“有時候……不是那麼忙的時候,在為你服務的間隙。”聶馳說,“他或許也想任性一下,做一件自己很想做的事。”
隋駟回頭看了一眼搶救室的紅燈,胸口起伏了幾次,終於逼自己張開嘴,啞聲問:“這是他想做的事?”
聶馳沒有回答,替他推開玻璃門,回頭看著隋駟。
隋駟再說不出話,他沒有撐傘,冒著雨,逃一樣快步匆匆出了醫院。
-
喻堂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
像是終於被壓上了最後那一根稻草,他在脫離危險後,也並沒再清醒過來,甚至沒有任何能探測到的意識活動。
從第三天起,隋駟開始每晚都會來病房坐一坐。
這場意外沒有造成任何輿論上的風波,那些平時恨不得盯著他挖八卦的小報,這一次倒像是早被人打點過,清一色的新聞標題,全是“隋影帝愛人酒後失足意外落水”。
聶馳去大致查過,也找到了喻堂深夜泡吧喝酒、甚至疑似和人**的記錄和照片。
“他會什麼泡吧**。”
隋駟輕嘲:“有人離他近一點,他都緊張得不會動。”
當初兩個人在鏡頭前秀恩愛,隋駟拿出三分影帝的本事,還沒做什麼,喻堂已經整個人緊張得動都不會,隻知道站在原地任他擺弄。
真要論起來,喻堂的長相當然比不上柯銘精致,可也很清俊溫秀。尤其眼睛,柔和清亮,認認真真看著人說話的時候,總像是透著格外溫柔的固執。
“他會不會不重要。”聶馳說,“這些新聞放出來,你們兩個離婚的時候,主要的責任就在他身上。”
隋駟替喻堂整理被沿的手停了停,沒答話,又繼續一點點替他掩好。
在圈子裡待了這麼久,要說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無疑是裝的。
他知道喻堂暗中替他做的事,不隻是這一次,以前的其實也清楚。
自從和隋駟結婚,喻堂就沒再這樣安穩地睡過一次。隻要有突發情況,不論多晚,工作室的人永遠都能第一時間聯係上喻特助。
其實……如果沒有那場意料之外的吵架,最後這幾個月,他是想過好好對喻堂的。
儀器嗡嗡作響,沉默地維係著病人的生命體征。
隋駟看了一會兒,伸出手,輕輕撥開喻堂的額發,摸了摸他的額頭。
“醒一醒。”隋駟說,“醒過來,我們先不離婚了。”
他和柯銘走了這麼久,付出的太多了,不可能在最後這一步鬆勁。喻堂是被卷進來的,這三年的時間,如果沒有喻堂,他的處境不知道要有多難熬。
他其實知道,心裡也不是不感謝。
他對喻堂沒有感情,可如果說要想辦法對喻堂好一點兒,好像也不是那麼難做到。
總歸就幾個月,拖得再久,過了祖父的壽辰,今年也一定會離婚的。
喻堂為什麼會看心理醫生,為什麼會做想不開的事,他終歸想不通,也不打算再刨根問底。
作為履行婚姻義務,隋駟至少願意試一試,在婚姻關係維係的最後這幾個月裡,學著好好對喻堂。
無非是再演一次戲。
“你住進我家裡來,等離婚再搬走。”
隋駟俯身,像當年做的那些溫柔的假象一樣,攬住靜靜睡著的喻堂:“到時候和平離婚,你來看我和柯銘,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度假,結婚的時候,你來做我們的證婚人。”
他攬住喻堂清瘦得幾乎硌人的肩背,被支離突兀的肩胛硌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力道又仔細放緩下來。
隋駟抱著他,安撫一樣,在喻堂的背上輕輕摸了摸。
“我不訓你了。”隋駟說,“你乖,醒過來。”
隋駟碰了碰他的額頭,低聲說著,像是誘哄:“醒過來,我好好對你。”
喻堂在他懷裡睜開眼睛。
“係統。”俞堂在腦海裡問,“這是第幾本書,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