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喻堂的身體狀況暫時穩定後,隋駟帶著聶馳暫時離開了醫院。
這些天喻堂缺席,工作室亂成一團,原本定好的工作安排耽擱了不少。幸而這些安排都是喻堂當初負責交接的,對方對喻堂的印象很好,知道了喻堂因病住院,都體貼了延後了錄製進程。
現在喻堂終於脫離危險,很快就有餘力幫他重新理順工作室。隋駟也能放心回去,加班加點,把欠下的工作逐一補上。
俞堂躺在病床上,閉著眼裝睡,把係統從黑名單裡拖出來。
他同時負責的書太多,難免有時間線重合,演不過來相互軋戲的時候。
係統會儘力幫他把時間線串開,但也有實在調不了的,就隻能評估情節的緊急優先級,先把宿主送到必須出場的情節裡,對不算優先的那本書用硬性強製脫離手段。
這次俞堂被強製接入、作為喻堂在第四本書裡醒過來,就是突然從第一本書硬性脫離的。
俞堂早聽過這種處理方式,他海得敬業,還是第一次真遇上:“什麼叫硬性強製脫離手段?穩妥嗎?”
“穩妥。”
係統回答:“在第一本書的故事裡,您已經被一夥蒙麵人套上麻袋拖走,飄過溪流和海洋,賣去低等星做苦力了。”
俞堂:“……”
俞堂:“?”
“我們是受過訓練的。”係統很專業,“對那個故事的所有人來說,您現在都是被綁架的奴隸狀態,所以即使暫時到處都找不到您,也會覺得很合理。”
俞堂覺得不太合理:“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有問題……”
“沒有辦法,宿主。”係統說,“當前世界,喻堂再醒不過來,就要對您實行電刺激意識治療了。”
俞堂愣了下。
他沒說話,半晌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俞堂現在是在自己的意識海裡,身體是數不清的數據流彙聚成的。他不常在意識裡亂動,沒收住力道,一指頭捅穿了自己的半個腦子。
“我買了防電擊馬甲、防電擊頭盔和防電擊泡泡糖。”
係統學得很快,按照隋駟的動作模擬出胳膊,在俞堂身上抱抱:“讓他們電我,宿主,讓他們電我。”
俞堂笑了笑,從太陽穴裡抽出胳膊,把係統從身上摘下來。
係統還是怕:“宿主,是不是很疼?”
俞堂是真不記得了,他實習的書很多,主要用途都是熟悉工具人的工具流程和工具態度。就像玩集卡遊戲,過個幾年,哪怕收集的卡牌都還在,當初是怎麼肝出來的、費了多大力氣,劇情是什麼樣,也早忘得七七八八。
但喻堂記得。
這個角色在他離開後被托管了幾年,可身體裡殘留的原始數據,依然被銘刻上了幾乎致命的對電擊的強烈恐懼。
恐懼到俞堂隻是隨便電了電自己,就在隋駟懷裡痙攣強直,險些又暈了回去。
係統愕然:“您電了自己?”
“不然呢?”俞堂頭疼,“我當初一秒入戲這項本來就是最低分。”
俞堂的工作能力評級是S級,整個穿書局也沒幾個,要是演技過關,早就能調去主角部接打臉虐渣走上人生巔峰劇本,也不會憑一己之力在這裡一人深情備四胎。
要他演一往情深,他還能依照培訓課程模仿得七七八八,再複雜的情緒和反應,就隻能靠係統功能輔助了。
“宿主需要[求而不得的守望]、[死死壓抑的羨慕]和[無處安放的恐懼]體驗卡嗎?”
係統沒想到這個,後悔買防電擊套裝多花了經驗點,繞著俞堂打轉:“按照劇情,等您見到柯銘,這些情緒是必然會有的。隋駟看不出,但柯銘心細,一眼就能看出來……”
俞堂倒沒考慮過買體驗卡,他聽見柯銘的名字,忽然想起件更要緊的事:“今天幾號?”
“十三號。”係統說,“距離您意外跳河已經一周了。”
俞堂一拍腦門:“糟了。”
柯銘的生日,就在十二月十三號。
這是很要緊的主線劇情,主角攻受經過了近二十章的過渡期,必須在柯銘生日這天完成這個階段的感情蛻變。
柯銘驕傲又不安,內心比一般人更敏感,他壓製著自己的一切負麵情緒,把最好的一麵給隋駟,其實根本沒有隋駟想得那麼從容。
對柯銘來說,隋駟在生日這天送他什麼、禮物貴重不貴重,都沒有關係。
但如果隋駟根本不記得他的生日,柯銘對這段感情的態度就會出現不小的波動,進而引發一係列的蝴蝶效應,對整個故事的走向都產生不可估量的影響。
這種標紅加粗的關鍵情節要是出了問題,不要說體驗卡,連係統的防電擊泡泡糖都要退貨,幫俞堂還這個月工作失誤的罰款。
“幫我調整身體狀態。”
俞堂沒時間耽擱:“再去係統商城買一個角色好感度評級檢測儀。”
“正版的嗎?”
係統就沒逛過不打折的商城,它也知道緊急,替俞堂屏蔽了不適感,暫時調高了水平線以下的身體數據,在俞堂的意識海裡飄了飄:“正版的我們經驗點可能不夠……”
俞堂咬咬牙:“正版的。”
角色好感度評級非常重要,這是決定人物行為的重要指標,既明確又直截了當,隻要守住主角攻受對彼此的好感度,就能順利通過關鍵劇情評級。
以前係統買來的山寨貨不是卡頓就是測不準,每個都三天就壞,在這種關鍵時刻無疑半點都靠不住。
“現實世界的東西是不是能兌換經驗點?”
俞堂問:“彙率是多少?”
“1:1,直兌。”係統犯愁,“可我們隻是工具人配角,我們還沒完結,我們沒有能隨意支配的錢……”
“有。”俞堂說,“在第一本書裡,我被人套麻袋當奴隸賣了,正在大星洋上的奴隸船漂流向漫無邊際的遠方。”
係統幫忙屏蔽了醫院的監控係統,看著俞堂利落起身穿衣服:“然後呢?”
“把奴隸船兌了。”俞堂說,“讓我孤獨淒苦地順水飄到海島曬乾。”
係統:“……”
“說得通。”
俞堂看它沒反應,特意解釋:“等我回第一本書,就說船翻了我沉了,一隻路過的善良海豚救了我。”
係統:“……”
它的宿主每次都對這種情節很有意見,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接受起來都莫名的相當快。
俞堂沒時間再管意識世界的事,穿好衣服,拿過一旁的鴨舌帽戴上,壓低帽簷,把衣領豎起來。
現在是下午三點,離今天過完還有九個小時。
這九個小時,不論用什麼辦法,他必須把主角攻受弄到一張床上。
-
演播廳。
隋駟剛結束一場錄製,趁下一場的間隙,回了後台休息間補妝。
他的妝發造型一直都是喻堂負責,這一次是特殊情況,喻堂不在,隻能用了製片方提供的專業造型團隊。
“好了。”化妝師直起身,調整轉椅,“您看一下……”
“一般。”聶馳說。
化妝師表情微僵,笑了下,轉而征求隋駟的意見:“隋老師?”
隋駟不著痕跡蹙了蹙眉。
作為隋駟團隊的職業經理人,聶馳其實不陪他參與錄製拍攝,對圈子裡的潛規則不了解,說起話來也不客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