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他自己事。
他會自己處理好這件事……在處理妥當之前,就沒必要告訴柯銘,讓他跟著煩心了。
……
“哥,你想好了簽那份合同嗎?”柯銘問,“真不用我去說說?”
隋駟點了點頭。
“你幫我……聯係一下,把工作室解散了吧。”
隋駟說:“工作室裡還有點資金流,一律N1補償。”
聶馳拿是隋家工資,現在已經被家族召回了。工作室現在連個主事人也沒有,留著除了燒錢,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但這話……他也實在張不開口。
喻堂病情越來越嚴重那幾天,已經不太能說得出完整話,偶爾好轉一點,會在自己辦公室裡留一些語序有些淩亂短訊和留言,說都是工作室事。
喻堂一點一點地交代,自己離職以後工作室處理方案。
喻堂在工作記錄裡寫,工作室有些人,孩子正在上學,家裡有老人要贍養,這些人收入是整個家庭經濟來源。如果是因為工作室原因,要辭退他們,先聯係喻堂。
喻堂寫,他對這些人負責,他會替這些人聯絡肯接收新團隊和工作室。
“有份名單……”隋駟低聲說,“小銘,你工作室要是還有餘力,能不能幫我接收他們?”
柯銘愣了下,沒立刻回答。
隋駟用力閉了下眼睛:“算了。”
柯銘一直都沒接觸過這些,隻埋頭鑽研舞台和編曲,能幫他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哥,我不是不幫……我是怕開了這個口子,不好收拾。”
柯銘回過神:“我工作室不可能接收你那邊所有人,一股腦全湧過來怎麼辦?再說了,我們現在自己狀況都這麼艱難,哪還有餘力幫他們?”
隋駟沉默,他想要反駁,說喻堂那時候狀況也很艱難。
……可他說不出口。
他現在被困死在這一地狼藉裡,還拖著柯銘和他一起收拾爛攤子,他沒辦法心安理得讓柯銘去做出這種讓步。
“你那些員工能力都很出色。”柯銘安慰他,“隻要想跳槽,去哪裡都會有人要。”
隋駟無力地點了點頭。
“哥,我們還有很多正事……這個回頭再商量也來得及。”
柯銘去給他倒了杯咖啡:“你簽了合同,意味著你接受公司幫你處理這件事,你知道公司要怎麼處理嗎?”
隋駟還從沒想過這個,他愣了下,握著咖啡杯抬起頭。
還能怎麼處理?
不就是給封口費,全網公關,刪除相關所有內容,買營銷號造勢洗白……
“封口費給誰?”柯銘問,“你昨晚不是和我說,你托人打聽過,醫院給喻堂做了心理暗示,他什麼也不記得了嗎?”
隋駟像是被人攥住了胸口:“……是。”
他不想提起這件事,可偏偏怎麼都沒辦法避開,徒勞攥了攥拳:“小銘,你不知道……;amp;P很重視他。”
如果是以前喻堂,根本用不著什麼封口費,第一反應就會是發微博平息事態,根本不可能會讓這件事被鬨出來。
可喻堂現在不認得他,不記得過去事。
;amp;P把人盯得密不透風,信息是個繭房,隻要不刷娛樂微博,喻堂到現在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封口費是給;amp;P。”隋駟啞聲說,“拿不出這筆錢,;amp;P根本不可能讓我們人接觸喻堂,更不要說——”
柯銘問:“拿得出這筆錢,;amp;P就讓我們接觸喻堂了嗎?”
隋駟頓住。
他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根本不敢考慮這個問題。
如果拿出了這筆錢,;amp;P依然不放喻堂出來怎麼辦?
;amp;P是有權利約束員工在社交媒體上發言,如果他們不允許喻堂發澄清微博,又該怎麼辦?
“從;amp;P渠道下手,不知道還要拖多久。”
柯銘輕聲慢語:“不如直接想辦法去找喻堂,他總不會一點也不出門吧?隻要他想起來,又怎麼會不幫你?”
柯銘:“哥,你真不想讓喻特助想起以前事嗎?”
隋駟狠狠一顫,臉上血色瞬間褪儘。
像是心底某種最隱晦密辛被徹底戳穿,隋駟臉色幾乎有些狼狽,胸口起伏,定定看著柯銘。
柯銘有些無奈,他低頭笑了笑,輕歎口氣:“你放心,都這個時候了,我不會賭氣吃那點兒醋。”
“我問過,心理暗示沒那麼神,接觸到熟悉事物和人,是能想起來一些事。”
柯銘說:“公司裡要找個喻特助熟悉人不難,熟悉東西……”
柯銘垂著視線,輕輕地說:“哥,我那天替你收拾行李箱,看到夾層裡有兩個福袋。”
隋駟腦子裡“轟”一聲,徹底亂成了一團。
他想勸住柯銘,對他說貿然這麼做可能會刺激喻堂,可看到柯銘過於平靜反應,卻又慌得全沒了分寸,張了幾次嘴,喉嚨裡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已經翻不了身了……事業,前途,全部一切都被突如其來橫禍攪得亂成了一團。
柯銘如果再離開他,他就是真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走,哥,我什麼時候都不會離開你,你放心。”
柯銘按著他手臂:“現在不是鬨情緒時候,我也不會跟你吃醋,但你要和我說實話。”
“你和我說實話。”
柯銘問:“那兩個福袋,是喻堂給你嗎?”
隋駟呆呆地看著他,木然動了動嘴唇。
他坐在柯銘無奈又隱約失望注視裡,他被這樣視線攪得心慌,掙紮著想開口,腦中一片空白,什麼念頭也沒能剩下。
在他心底,有什麼自己都沒察覺到東西,正在尖銳耳鳴聲裡一點點潰決。
轟然崩塌。
隋駟臉色蒼白,脫力地閉上眼睛,慢慢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