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身上穿著件灰色的短袖襯衫,腿上是同色的長褲,他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著秦沐思從監獄的大鐵門之中走了出來。
一年沒見,秦沐思消瘦了許多,整個人的模樣看起來極為憔悴,監獄裡麵的生活並不好過,雖然沒有人欺負她,可是每天的勞作依舊能把人給逼瘋了。
現在的秦沐思跟從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她整個人的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出來了。
送她出來的獄警交代了她兩句,讓她以後好好做人,不要再回來了,之後她們便回去了,監獄的大門在她身後合攏,刺耳的關門聲將秦沐思的思緒喚了回來,她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淚水洶湧而出。
她終於出來了。
哭了一會兒後,秦沐思擦了擦眼淚,站直了身體,然後她便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戚妄。
在監獄裡麵的這些日子,支撐著秦沐思撐下去的就是對戚妄的恨意。
戚妄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嗎?他毀掉了她的人生,讓她背上這麼大的一個汙點,她才二十一歲,有了蹲過監獄的汙點,以後她還怎麼抬頭做人?
秦沐思恨到了極點,看到戚妄之後,她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憤怒吞沒了理智,秦沐思飛快地朝著戚妄跑了過去,看她那副樣子,似乎是要將戚妄千刀萬剮了一般。
然而就在她衝過來的那一刻,戚妄抓住了秦沐思高舉起來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看來一年的監獄生涯還沒有讓你學乖,你是不是還想繼續住下去?”
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秦沐思的耳邊響了起來,那些幾乎將她理智焚燒殆儘的仇恨之火瞬間熄滅,秦沐思狠狠地瞪著戚妄,眼中流露出刺骨的仇恨。
她惡狠狠地瞪著戚妄,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還不甘心嗎?你還想怎麼樣?我的人生全都被你毀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讓你如此針對我!?”
看著麵容猙獰的秦沐思,戚妄的眼底卻沒有什麼情緒變化。
這人已經偏執到了極點,遇到什麼事情她隻
會怪人,從來都不去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一年的監獄生涯沒有讓她學會反思,反而更加怨恨起了戚妄,認為這一切都是戚妄的錯,而她隻是一個無辜可憐的受害者。
跟這樣子的人是說不通的,她的思想跟常人不同,正常人的是沒有辦法明白她已經扭曲了的思想的。
而戚妄這次過來,也不是為了聽秦沐思來控訴他,宣泄她自己的仇恨和怨氣的。
“我有事情要問你,跟我走吧。”
戚妄說著,放開了秦沐思,轉身朝著不遠處停著的紅色夏利走了過去。
“我憑什麼跟你一起走?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你以為我會原諒你嗎?你做夢!”
戚妄的態度讓秦沐思產生了誤會,她以為這個一直對她很好的男人終於良心發現,想要彌補她了……他以為他要彌補她,她就會原諒他了嗎?不可能的,不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原諒戚妄的!
秦沐思暗暗發狠,她撿起自己的行李,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跟戚妄已經是不死不休了,不管戚妄做什麼,她永遠都不可能原諒這個狠毒的男人,隻要有機會,她就會報複他的。
然而秦沐思剛走出去幾步,戚妄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
“秦沐思,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當初被你砸爛的雙手是怎麼恢複如初的嗎?”
隻這一句,便讓秦沐思停住了腳步,她猛地回過頭去,死死地看著不遠處背對著自己的戚妄。
戚妄的話勾起了秦沐思的記憶,她分明記得那天她用大石頭把戚妄的雙手砸得血肉模糊,他雙手的骨頭分明全都被她給砸斷,可是時隔一個月在見到戚妄的時候,他的雙手卻已經恢複了正常,看不出一丁點兒的傷痕。
那個時候的秦沐思以為自己的記憶出了錯,也許她根本就沒有砸爛戚妄的雙手,也許她砸的力氣小了,戚妄的手並沒有壞……
可是現在她聽到了什麼?
秦沐思的腦子裡麵亂成了一團,她呆呆地看著戚妄,不由自主地朝著他走了過去。
直到坐上了車子,秦沐思方才反應了過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戚妄,嘴巴張了張,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的心已經亂了,根本不知道該
說什麼是好。
車子很快便開上了大路,秦沐思扭頭看向窗外,當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從窗外滑過後,她的神情變得恍惚了起來。
明明才過去一年的時間,可是她感覺好像隔了一輩子似的,秦沐思的腦子亂糟糟的,看著路邊那飛速滑過的樹影,神情越發恍惚起來。
車子在一家飯店外停了下來,戚妄打開車門下車,而秦沐思什麼話都沒有說,乖乖地跟著戚妄從車子上下來,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包房之中,包房的門關上後,房間裡麵便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在。
直到此時,一直魂不守舍的秦沐思終於回過神來,她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戚妄,臉上的神情變幻,最終定格在了憎恨這種情緒上。
“你對我做了什麼!”
秦沐思大聲質問道,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跟著戚妄到了這裡,明明她恨極了他,她怎麼可能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一定是戚妄對她做了些什麼。
看著滿臉憤怒之色的秦沐思,戚妄並沒有說什麼,他倒了一杯水,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在秦沐思那憤怒得像是要噴火的目光下,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不是秦沐思。”
杯子放下後,戚妄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對麵坐著的秦沐思臉色刷得一下變了,厲聲說道:“你胡說八道……”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戚妄給打斷了,戚妄的聲音並不大,可是那些話落入秦沐思的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
“思思是個很孝順的孩子,她不會汙蔑我,也不會毀了我的手。”
“思思很愛她的媽媽,從來都不會去算計她。”
“思思很疼愛寶來這個弟弟,不會做出把她丟掉的事情。”
戚妄看著秦沐思,目光如炬,像是能穿透她的皮囊,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似的。
“我所認識的秦沐思,是一個聰明善良,懂事孝順的女孩子,她不會做出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所以,你不是她。”
“我養大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她不會做這麼多惡毒的事情。”
秦沐思死死地盯著戚妄,漂亮的麵孔慢慢地扭曲了起來。
她怎麼可能不是秦沐思?她如果不是秦沐思的話,那她會是誰?這個男人害她至此,還
要否認她的存在嗎?
“戚妄,你說夠了沒有?我是秦沐思,秦沐思就是我,你甭在那裡胡說,你不是要跟我說你的手是怎麼好的嗎?你不說我就走了。”
哪怕秦沐思擺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來,可是戚妄剛剛說的話還是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她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她甚至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麼要跟著戚妄到這裡來。
她活了兩輩子,戚妄也害了她兩輩子,他是自己的仇人,他們沒有什麼好說的。
秦沐思不想跟戚妄繼續糾纏下去,起身想要離開這裡。
然而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戚妄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