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致答應了去錄節目。
得了她的話後,節目組的人便沒有繼續糾纏下去,拿了合同讓她簽了後,確認無誤後,說了錄節目的時間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繼續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那女鄰居還沒有說完,節目組的人就全都走了,她一連喊了幾聲,卻沒有一個人搭理她的。
在電視上出風頭的機會沒有了,那個女鄰居心中不忿,見宋雅致要關門,她心中的邪火兒不停地往外冒,乾脆跑了過去,阻止宋雅致關門。
“宋雅致,你這樣子的人也會良心發現嗎?我還以為你沒有心呢,看來你是準備回去給人家繼續當媽了,我就說嘛,這女人嫁了人之後,就是人家的人了,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要以人家為準,千萬不能任性,誰讓你命不好被拐了呢?你就得認命……”
噴薄的惡意迎麵而來,那女鄰居顯然知道如何往人身上戳刀子,每一句話都是對宋雅致的指責,言語之中的惡毒沒有絲毫遮掩。
宋雅致看著對方那尖酸刻薄的模樣,隻覺得十分奇怪。
這個女鄰居是她被拐之後搬來的,兩人從來都沒有想出過,她也不認識她,兩家也從來都沒有過什麼來往,她們可以說是無冤無仇,她為什麼會這麼恨她。
跟這樣子的人是根本說不清的,宋雅致關門的力度大了些,如果不是那個女鄰居及時把腳收了回去,門會直接把她的腳夾斷掉。
那個女鄰居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宋雅致沒有得罪她的時候就能做出把節目組招來的事情,現在差點兒碰到她的腳,她哪裡還能忍?插著腰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正罵的起勁的時候,警察局的人來了,說是有人報警說她惡意騷擾辱罵他人,要把她帶去詢問。
那女鄰居就是欺軟怕硬的,見到警察後,瞬間便安生了下去,乖得就跟那鵪鶉似的。
外麵終於消停了下來,宋雅致鬆了一口氣,拿起了收拾好的衣服什麼的就去了醫院。
宋教授和趙教授都病了,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便請了兩個護工幫忙,等跟父母吃過了午飯後,宋雅致說自己有事要做,交代了兩個護工照
顧好父母,她便匆匆離開了醫院。
宋雅致打車去了火車站,在出站口等了沒多長時間,便看到了從裡麵出來的戚妄。
時隔半年後再次見麵,宋雅致卻覺得像是隔了一輩子那麼漫長,看著跟從前相比較起來似乎變得更年輕了些的戚妄,宋雅致愣了愣,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來。
人與人的信任有時候建立起來很困難,可有些時候卻又十分容易。
宋雅致信任戚妄,所以在麵對著他時候並沒有麵對著其他男性時那不由自主樹立起來的戒備。
“戚先生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戚妄看著麵前這個長相漂亮氣質清雅的女人,戚妄很難將她跟半年前那個形容枯槁,如同衰敗鮮花的女人聯係到一起。
她從地獄裡麵掙脫出來,慢慢走上了正規,可是那些人卻想要把她重新拉回煉獄之中。
戚妄很慶幸自己看到了那些新聞,慶幸自己過來了這一趟。
否則的話這個美好的女人,會被那些殺人不見血的人一步步地逼向死亡。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沒有誰可以一直堅強地承受一切。
接到戚妄後,宋雅致便帶著戚妄去了一家私密性很強的茶社。
戚妄沒有跟宋雅致多廢話,直接了當地開口說道:“宋女士,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
宋雅致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道:“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雖然宋雅致已經強迫自己忘記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過那十三年到底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除了自己的父親外,其他的男人若是靠近之自己,她便渾身不舒服。
即便是那些有血緣關係的堂哥表哥之類的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長了,宋雅致都會感覺承受不住。
不過戚妄是個例外,麵前的男人的長相讓人覺得很舒服,他身上帶著一種很讓人心安的氣質,仿佛跟他待在一起,外界的一切風風雨雨都不能再傷害到她了。
跟戚妄在一起她很安心,所以她選擇相信戚妄。
“戚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戚妄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們也算是合作夥伴了叫我戚妄吧,戚先生太見外了。”
宋雅致笑了笑,說道:“那你叫我雅致吧。”
兩人隨意交談了兩句後,戚妄便進入了正題,說起尋親節目的事情。
“雅致,這個尋親欄目組刻意弱化你被害人的身份,將周大山和他的孩子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他們用母親這個身份逼迫你回去,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
那檔節目宋雅致並沒有看,不過聽到戚妄的分析後,她的臉色也慢慢變得凝重了起來。
宋雅致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從戚妄的這番話之中,她便明白了那檔尋親節目是想要做什麼。
她是那檔尋親節目找上的第一個人,節目組的人不斷弱化她被拐女性的身份,半點沒提那幾個孩子是在什麼樣子的情況下生下來的。
她所受到的那些苦難和折磨節目組沒有提,反倒不斷提及她是個媽媽,孩子想她這個媽媽,因為沒有媽媽在,孩子們受了很多的苦。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讓強者為弱者犧牲,這也是大部分人認同的觀點。
他們的弱小無助便是他們無往不利的武器,隻要有足夠的同情,就能逼迫著那些比他們強大的人屈服於他們。
在男人麵前,女人是弱者,可是在孩子麵前,女人卻又強者,更彆提還有母親這個光榮而偉大的身份。
哪怕這些孩子是違背女人的意願誕生出來的,可因為他們是女人的孩子,是她的血脈延續,女人便必須要為孩子付出一切。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身陷地獄,也不能有任何的不情願。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戚妄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宋雅致,心中有些不忍,不過還是開口說道:“如果你回去了,他們便取得了勝利,之後還有更多像是你一樣的女人,被所謂可憐的孩子逼迫回去,更有甚者,以後可能還會有可憐的丈夫出現,利用輿論逼迫那些女人回到他們的身邊。”
這一檔節目不可能隻開辦一期,以這個節目現在的熱度,能獲得的利益是十分龐大的。
節目組其實很清楚這些女人若是回去了後會麵對著些什麼,不過他們並不在意。
反正受折磨的人又不是他們,能獲得高額的利益,又能把自己變成正義的化身,道德的衛士。
名利雙收,他們如何肯放手?
“其實我有辦法對付這個節目組,但是
隻要利益足夠,沒有尋親,還會有尋媽尋妻,還會有無數被拐女性成為被他們吸血的對象。”
“所以,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讓你幫我。”
從這次轟轟烈烈的尋找宋雅致的活動的聲勢就能看出來,許多人對被拐女性所遭遇的一切並不關心。
他們可憐那些孩子,可憐被拋棄的男人,卻不曾可憐那些被拐賣的女性。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警方出於對被拐女性的保護,並沒有披露她們所遭遇的那些非人的折磨,警方是出於好心,想要保護這些受害者,可是這也造成了很多人的誤解,認為被拐女性並沒有遭受到太多的傷害。
他們看不見被拐女性受到的折磨,卻看得見那些被丟下孩子和丈夫的可憐和悲慘,所以天平便傾向到那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