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安安他鐵了心要跟那獵戶在一起,你說我們該如何是好?”
今日是休沐日,官員們不用上早朝,連帶著皇上也跟著輕鬆了許多,不過這麼多年的習慣也已經養成了,雖然不用上朝,不過皇上還是早早醒來了。
這兩天皇上都是在皇後的玉坤宮歇息的,小兒子平安回來,本是一件好事兒,可是他鐵了心要跟那個叫李褚的獵戶在一起,這便讓齊王和王後操碎了心。
夫妻二人起來後,王後接過宮女手中的玉梳,一邊輕輕地幫他梳理著頭發,一邊開口問了一句。
安安就是戚妄的小名,因為他自小體弱,齊王和王後怕他長不大,便為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過完這一生。
齊王聽到這話後,從銅鏡之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王後。
王後的臉上滿是擔憂之意,最近她跟小兒子都快說破了嘴,他依舊堅定地要跟那個獵戶在一起。
“阿昕,你坐。”
齊王拉著王後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著滿臉愁容的妻子,他歎了一口氣,輕聲開口說道:“安安的性格你也知道,他看起來是個好說話的,可實際上性子最是執拗不過,若是他真喜歡上一個人,無論你再說什麼,他也不會聽進去。”
戚妄能平安回來,他們都很高興,畢竟他們一直寵著這個小兒子,他能活著回來,對他們來說真的便是上天的恩賜。
可是也沒人說上天恩賜的時候還會買一送一,另外送一個麻煩過來。
那獵戶救了他們的孩子不假,可是這救命之恩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許,賞錢賞房賞地也同樣是報恩,讓他們千嬌萬寵著的孩子嫁給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獵戶,他們怎麼都是意難平。
隻是戚妄一門心思要嫁給他,旁人說什麼都沒有用處,他們勸了又勸,說了又說,他聽不進去,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王後顯然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可是若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嫁給一個要啥啥沒有的獵戶,那也是萬萬不成的。
眼見著年關將近,齊王這些天也是忙得厲害,但是因為小兒子的事情,他還要分心出來顧著他這邊兒,熬了
這麼幾天,已經是心力交瘁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又見不得自己妻子傷心難過,想了想說道:“要不然叫恒兒去跟他好好談一談吧,安安最聽恒兒的話了,也許恒兒勸說一下他,他也能聽得進去。”
王後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小兒子和大兒子年歲相差有些大,戚妄出生的時候,恒兒都十歲了,恒兒對這個弟弟就跟自己兒子一樣,而戚妄也是很依賴這個大哥,有些時候他們說的話他未必會聽,但是戚恒這個大哥說的話他肯定會聽的。
三個月前,戚恒南下處理鹽商的事情,直到昨日才回來,因為怕戚恒擔心,所以戚妄失蹤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正好今天把這事兒跟他說了,也好讓他勸勸戚妄,讓不要再跟那個獵戶來往了。
這麼想著,王後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等用過早飯後我便跟恒兒說。”
齊王嗯了一聲,喚了宮女進來為他梳頭更衣,用過早膳後,齊王離開的玉坤宮,坐著轎子去上書房批閱奏折去了。
而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差了人將太子戚恒叫了過來。
處理完鹽商的事情後,太子得了幾天的假期,聽到王後召喚後,他也顧不得彆的,匆匆忙忙地趕到了玉坤宮來。
“母後,您喚兒臣來所為何事?”
王後也沒有隱瞞戚恒,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聽完了王後所說的話後,戚恒愣在了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半晌之後,他方才艱難地開口說道:“母後,您的意思是,安安他現在鐵了心思要嫁給救了他的那個獵戶?”
王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安安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從小被我們嬌養著長大,哪裡知道這世間險惡?那獵戶我也不是說他不好,隻是總覺得這一切太巧了。”
旁的不說,為了找到戚妄,他們派出了數千禁衛軍,鬨得動靜極大,彆說獵場附近的小村子了,就連慶藍城這邊兒都知道了齊國小王子失蹤的事情。
依照戚妄所說,李褚每隔十天半個月都要進城賣東西,他難道就沒有聽過小王子在獵場失蹤的事情?
獵場距離他住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他難道就沒有半點懷疑過?
戚妄說李褚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真心實意對他好,沒有任何一點兒壞心,就連成婚的事情,都是戚妄先提出來的,是他堅持,李褚才決定娶他的。
“在你弟弟眼中,那個李褚千好萬好,比他的父皇母後還有你這個哥哥都要好,他覺得李褚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你說他跟鬼迷心竅了一樣,我們又能拿他如何?恒兒,安安起小最聽你的話,也許你去勸說勸說他,他也就聽進去了。”
雖然戚恒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但是王後都這麼說了,他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戚恒安慰了自己的母後一會兒後,她的情緒很快便恢複了過來,之後又催促著他趕快去看戚妄。
“母後,那兒臣便先告退了。”
離開了玉坤宮後,戚恒沒有坐轎子,而是沿著甬道一路朝著戚妄所在的長壽宮去了。
自家這弟弟今年不過才十六歲,還沒有到出宮開府的年紀,雖然說這年月,十六七歲的成親比比皆是,但是戚氏皇族卻深諳養生之道,皇室血脈,不論男女,最低年滿十八後才會說親。
十六歲也不過隻是個半大少年罷了,居然就為了個另外的男人忤逆父母嗎,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了。
離宮三個月,自己這弟弟倒是把他這麼多年學的規矩什麼的都忘記了個一乾二淨。
宮中的宮人們勤快,甬道的雪差不多都已經清掃乾淨了,戚恒這麼一路過去,倒是比坐轎子也慢不上什麼,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他已經到了長壽宮中。
長壽宮的宮人們見到戚恒後,紛紛磕頭施禮,山呼太子千歲。
戚恒朝著那些宮人們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
“小殿下呢?”
齊王後宮之中就隻有戚恒和戚妄兩個王子,宮中人習慣稱呼戚妄為小殿下。
宮人福了福身,恭敬地開口說道:“啟稟太子殿下,小殿下還未起身。”
戚恒微微一愣,倒是反應了過來。
此時已經入了冬,戚妄身嬌體弱,嚴寒冬季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所以每年到了冬日,他都喜歡賴在床上,哪怕起來了也不願意從溫暖的床上下來。
戚恒顯然也知道自家弟弟的這個習慣,現在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他估計已
經醒了,此時大約是在床上賴著不起來。
戚恒沒有跟長壽宮的這些宮人們多說什麼,快步朝著戚妄所在的寢殿去了。
戚妄的寢殿裡燒著地龍,這裡的溫度對他來說正正好,對戚恒他們這樣子身體不錯的人來說,這溫度就有些高了。
戚恒顯然知道戚妄這寢殿裡的溫度,所以進來之前,便先將外套脫了,即便這樣子,他進入寢殿之後,也出了一層薄汗。
等到他繞過屏風走到內室後,便看到戚妄正裹著被子靠坐在床頭看書,他的頭發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發帶鬆鬆係著,幾縷黑發垂在他的麵頰邊兒上,讓他整個人都多了幾分柔和感來。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後,戚妄將書放在了被子上,抬頭朝著那個大步走進來的人看了過去。
來人與這具身體的容貌有五分相似,不過跟長相精致的原主不同,他的容貌要硬朗一些,氣質也要更加淩厲一些。
這人就是原主的哥哥,原本英雄蓋世,結果最後卻死於馬上風的齊國太子戚恒。
見到戚妄後,戚恒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笑容來,他快步走了過來,在戚妄床榻邊兒上的位置坐了下來。
“安安,你沒事兒吧?我聽說你摔下山崖,怎麼那麼不小心?你身體如何了?恢複的怎麼樣了?有沒有再犯病?”
他一連問了許多問題,那滿臉的關切之意沒有絲毫作假。
齊國皇室隻有他們兩個王子,他們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原主小了戚恒整整十歲,加上體弱多病,根本就威脅不到戚恒的太子之位,所以對待這個嫡親弟弟,戚恒是打心眼裡關心的。
而原主也很尊敬依賴這個哥哥,小時候他跟哥哥相處的時間長,所以有時候齊王和王後的話他可能不會聽,但是戚恒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在原本的劇情之中,從江南回來的戚恒也是來勸說過原主的,希望原主慎重考慮一下,不要跟李褚在一起。
然而那個時候原主滿心滿眼都是李褚,哪裡能聽得進其他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