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長樂很快就退了出去，殿內就隻剩下了戚妄和長安兩個人。
長安的眼珠子轉了轉，快步走上前來。
“小殿下，今日您怎麼不想作畫，這不是您每天必做的事情嗎？您……”
沒等他說完，戚妄便打斷了他：“今天我不想畫，怎麼，難道我畫不畫畫還要受你指揮？”
聽出戚妄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對，長安心中一凜，急忙跪在了地上。
“奴才不敢，奴才……”
長安趴伏在地上，他微微抬起頭來，便看到繡著金線的雲紋衣擺從他的麵前劃了過去。
戚妄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慢慢地走入了內室之中。
長安的後背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來，心臟跳動的都有些失常了，他打小就在戚妄身邊伺候，跟長樂那個鋸嘴葫蘆相比較起來，能言善道的他要更得戚妄的喜歡。
這麼多年下來，長安覺得，漫說是整個長壽宮了，就算是整個皇宮之中，都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戚妄。
過去他做的每件事情都能摸到戚妄的心坎兒上，有些話旁人說沒效果，但是經由他嘴裡說出來便有著旁人沒有的奇效。
在某些時候，他甚至都能替戚妄做了決定，而戚妄大多時候也不會駁了他的麵子。
但是今天好像有什麼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明明還是從前的那個小殿下，明明他也沒有說過什麼重話，可是長安卻明顯感覺出來，戚妄對他好像疏離了許多。
長安想的入神，不停地分析著戚妄行為有什麼隱藏的含義，想得多了，便忘記了從地上爬起來了。
長樂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趴跪在地上的長安，他微微一愣，不過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抱著那一摞書默默地進了內殿之中。
長安的麵色微變，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內殿方向，暗暗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跟了進去。
戚妄不喜歡太多人伺候，所以貼身照顧他的人隻有兩個，一個便是長安，另一個就是長樂。
長安長樂兩人的年紀相仿，長安的性格要活潑開朗一些，而長樂的性格則要成熟穩重一些。
他
們兩人之中，長樂做事其實要更加仔細妥帖，交給他的事情便不用再繼續操心了，他一定可以辦得妥妥當當的。
不過長樂不善言辭，隻會默默做事，在原主這裡，自然是比不上活潑好動，能說會道的長安的。
他們兩個人之間，原主更加親近的人便是長安。
當初去獵場的時候，原主帶了長安和長樂兩個一同前去，原主掉下懸崖生死不知的時候，他們兩個表現得都很著急，當時長安急得都要從山崖上跳下去了，如果不是長樂攔著，他怕是已經屍骨無存了。
後來為了尋找原主，長安也是儘心儘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等到原主回來的時候，他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活脫脫一個為了主子的安慰操碎了心的忠仆模樣。
相較而言，長樂的表現就差了一些，所以原主回來之後，對長安便越發信任了起來。
而長樂在原主回來後不久生了一場大病，沒過多久便去了，自那之後，原主身邊的事情便全交給了長安，而他被封為平親王，出宮居住的時候，長安更是接管了整個府內的大事小情，就連平親王府的侍衛們都是交由他掌控著的。
原主一直都很信任長安，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仆人，直到齊國被滅，他被帶回了楚離的府中。
因為幾次三番尋死，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楚離將他捆在了床上，又安排人來守著他，除了楚離後院的那些女人外，其實還有人來看過他，那個人便是他曾經的貼身侍從長安。
當看到長安那張熟悉的臉時，原主壓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以為當初在齊國城破的時候，長安已經死在了戰亂之中，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長安沒有死，並且過得似乎還非常不錯。
長安說，他本就不是齊國人，而是楚國埋在齊國的一顆棋子。
長安說，他就沒有見過世界上有比他更加愚蠢的人，旁人說什麼都信，結果卻因為他的那些愚蠢的信任，葬送了齊國的大好河山，就連他的父母兄弟全都因為他的愚蠢買單。
長安說了很多很多話，他很了解原主，也知道如何說才能狠狠地打擊他。
長安說，他隻是命好才能投生到齊國皇室
，實際上他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
就連野狗被打了之後都不會搖尾乞憐，可是原主就是個賤骨頭，楚離都那麼對他了，他卻絲毫沒有想過要反抗。
“小殿下，這是您要的書，都是您往常喜歡看的，我都給您帶來了。”
長樂將那厚厚的一遝書放在了床邊的小幾上，隻要戚妄一伸手，就能拿到這些書。
戚妄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些什麼，便看到長安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出言嗬斥道：“長安，我允許你進來了麼？出去！”
戚妄從來都沒有用如此嚴厲的模樣嗬斥過他，長安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不快給我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便踏入內殿來，聽清楚了沒有！”
戚妄的聲音變得越發嚴厲起來，長安急忙低下頭去，退出了內殿。
戚妄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長安百思不得其解，隻是想到跟戚妄在一起的長樂，他心中大約有了一些猜測。
看來這個長樂是不能繼續留下來了，有他在，自己做什麼都會束手束腳的。
“小殿下，是不是長安做錯了什麼？您……”
戚妄擺了擺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沒什麼，你無需擔心，這件事情我自有計較。”
長安隱藏的非常深，任憑誰都想不到他會是楚國安插的棋子，戚妄手中並沒有確實的證據，暫時隻能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長樂原本想要說些什麼，隻是聽到戚妄如此說後，他便又默默地把自己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
“是。”
看著態度恭敬，垂手立在一旁的長樂，想到在原劇情之中，他不明不白病死的事情，戚妄算了算時間，長樂死亡大概也就在這兩天了。
下手的人毫無疑問，便是長安那家夥，現在戚妄既然在這裡，自然也就不能讓長安的手了。
“長樂，你跟了我多長時間？”
戚妄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長樂回答道：“啟稟小殿下，我跟在您身邊已經有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