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跟著戚妄一起從暖房裡麵出來,剛一出來,便感覺到暖房內外的溫差變化,穿著厚厚衣衫的元武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在看戚妄身上還穿著單薄的衣衫,元武急忙開口說道:“王爺,奴才忘了您的披風,您在這裡稍等片刻,奴才這就為您去取。”
說完之後,元武不等戚妄回答便急匆匆地跑進了暖房之中,為戚妄去取落在裡麵的披風。
見元武風風火火地跑走了,戚妄也沒有出聲攔他,此時戚妄所在的地方距離暖房不遠,有人從裡麵出來,一眼就能看到他,戚妄四下看了看,信步往前麵走了幾步,在前麵一簇斜長著的樹叢前等著元武,他站的這個地方剛好露出衣袍的一角,若是元武從暖房出來,正好能看見站著這裡的戚妄。
冬日的天氣溫很低,從暖房出來之後戚妄感覺到有些微涼意,不過這具身體自小習武,身體素質極強,他也隻是覺得有些微的冷罷了,等過兩分鐘,習慣了也就感覺無所謂了。
畢竟信王在邊境待了將近十年的時間,什麼風霜雪雨沒有經曆過?不過是穿得薄一些罷了,哪裡能受不住?
若不是因為元武覺得他冷,要回去給他拿披風,戚妄也不會留在這裡繼續等著,他覺得就算自己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園子裡走一圈也不會著涼,但是元武卻是把他當個小娃娃似的,覺得他半點冷也受不了。
想到元武那細心照顧他的樣子,戚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在其他的眼中,信王是無所不能的戰神將軍,是整個大燕國的保護神,他堅不可摧,如同山嶽一般守衛著整個大燕國。
可是在元武的眼中,信王就隻是他從小跟著的主子罷了,信王也是需要人照顧體貼的,並不能因為他的強大,而忽略了信王也是個人,他並不是神,也需要彆人的關心和照顧。
戚妄抬起頭來,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因為剛剛下過雪的緣故,雖然今天是個晴天,但是天空仍舊是一種空蒙的灰色,就連陽光似乎也失去了色彩,變成了一種帶著些許淒涼的白色。
看著這樣子的天空,戚妄的眼神變得幽暗起來,思緒飄遠,回憶起了信王記憶之中的畫麵。
邊境的溫度可是比都城低上許多,像是這個時候,都城才剛剛飄雪,像是邊境那裡早已經是千裡冰封萬裡雪飄,潑一杯水在外麵,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能凍成冰,人在那樣子的環境裡,想要生活下去都成了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在邊境,若是沒有柴火和厚厚的衣衫,百姓們根本就熬不過漫長的冬季,在邊境最冷的時候,在邊境那裡他們外出小解的時候都要拿根棍子,否則的話,稍不注意,尿液就要跟鳥連成一條線了。
邊境的日子其實很苦,但是在信王的心中,他卻覺得邊境的那段日子是他這一生之中過得最開心的時候,在邊境那裡他根本不要思考太多的事情,那裡沒有都城這麼多的勾心鬥角陰謀算計,他要防備的隻有那些異族罷了。
跟在信王身邊的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人對信王奉若神明,他們不會質疑信王的話,哪怕信王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而信王也願意為他們出生入死,他們都能將自己的後背交托給對方,不用擔心有人從自己背後捅自己一刀。
那樣子單純質樸的心,也隻有邊境那些跟他一樣想要守衛好大燕國的士兵們才會有。
而回到都城之後,信王一直都是不開心的,他深居簡出,也是不想跟都城的人有過多來往,一個是不想讓皇上誤會,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不想跟那些算計太多的人走得太近。
都城的那些人看到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是他名震天下的赫赫威名,他們害怕他,卻又想要利用他,當相處的時候,滿眼看到的都是陰謀算計,信王又怎麼願意跟這些人有太多的來往?
就在戚妄走神的時候,旁邊的樹叢傳來簌簌的聲音,與此同時,他還聽到一些女子發出的忍痛呼聲,四周很安靜,那些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戚妄的耳中。
聽到這聲音後,戚妄的神情微微一變,他四下看了看,見周遭沒人,戚妄便起身朝著發出聲音的樹叢那邊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樹叢裡的聲音突然消失不見,仿佛剛剛聽見的聲音隻是他的錯覺似的,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從樹叢裡麵飄了出來,戚妄的眼神變得幽暗起來,他心中暗自戒備,抬手掰斷一根樹枝,然後掀開遮擋起來的樹叢,朝著裡麵看了過去。
在掀開遮擋著視線的樹枝之前,戚妄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他以為樹叢裡麵是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又或者是受了傷的刺客,但是讓戚妄絕對沒想到的是,樹叢裡麵躺著的竟然會是身上染了大片血跡的洛河公主。
洛河公主的身上穿著一件翠綠色的衣裙,此時她的衣服下擺處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她整個人軟軟地倒在地上,明明已經失血過多,可是她的臉上呈現出不正常的紅色來。
此時的洛河公主模樣極其淒慘,仿佛遭遇了極其糟糕的事情似的,看到這一幕之後,戚妄臉色微變,他將手中的樹枝扔在一旁,然後彎腰去查看洛河公主的情況。
男女有彆,尤其在古代這種環境下,就算戚妄是洛河的親叔叔,也不好動手檢查她的身體,好在洛河的情況很明朗,戚妄隻是簡單地掃了一眼之後,便看出來洛河公主是中了招。
她應該是誤食了大量的興奮劑,所以精神和身體才會陷入極度的亢奮之中,哪怕在受了傷的情況下,依舊沒有讓她恢複正常,不過如果戚妄沒有記錯的話,在古代這種摻雜著大量興奮劑的藥物一般是當做春^藥來用的,是誰對洛河公主下了藥?
洛河公主是當今皇上和皇後唯一的嫡女,是金尊玉貴的嫡公主,而且這又是在少安長公主的府中,究竟是誰對洛河公主下了藥,而且還是如此大的劑量,那人顯然對洛河公主誌在必得,並不在意她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要知道人的神經若是處在極度的興奮之中,對身體的掌控就會弱下許多,而此時的他們意識會被藥物所掌控,輕而易舉地成為他人手中的玩偶。
而興奮劑若是使用過量,是會要人命的。
洛河公主顯然也是個狠人,她應該是察覺出了自己中了招,所以才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插了幾刀,想要用疼痛來減緩藥物對她所產生的控製,然而這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失血過多之後,身體和精神都陷入了雙重的虛弱狀態,而她體內的藥物並沒有清除掉,在她的身體和精神都虛弱下來之後,那些藥物便又開始產生效用。
此時洛河公主的狀態十分糟糕,就算她是一個跟戚妄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戚妄也不會放任她不管,更何況洛河公主是這具身體的親侄女,戚妄更加不會坐視不理。
戚妄彎下腰去,想要將洛河公主從地上抱起來,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洛河公主突然憑借著強大的求生本能睜開了眼睛,她此時意識已經陷入了迷亂之中,察覺到有人靠近,洛河公主不太確定靠近自己的人是誰,她害怕自己又落入了奸人之手,攢足了勁兒拔出了自己插在大腿上的匕首,接著便胡亂地開始揮舞了起來。
“滾開,彆碰我!”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洛河公主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混沌之中,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她手上的力氣變得很小,匕首揮舞的雜亂無章,根本傷不到戚妄不說,反而將她為數不多的力氣消耗殆儘了。
明明身體已經緊繃到了極限,可是洛河公主仍舊憑著強大的意誌,仍舊□□著沒有倒下去,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那個匕首,像是抓著自己唯一的希望似的,她睜開的眼睛裡麵已經失去了焦距,淚水控製不住的從眼眶之中滾滾滑落下來。
大腦陷入混亂之中的洛河公主就隻想著一件事情,是不是重來一次之後,她的人生還跟過去一樣,沒有任何好轉的可能?那種糟糕的事情她是不是還要再次經曆一次?
到那個可怕的未來,洛河公主的意識恢複了片刻的清明,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此時的狀態根本對付不了麵前的人,她不想自己未來落到那種糟糕的境地裡,她也不想自己白白地被人侮辱了,若是殺不了那個奸人,自己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想到這裡,洛河公主突然調轉了匕首,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朝著自己的心口處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