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隻是語調稍稍急了一些罷了,楚明霜一邊說著,一邊跺著小腳,鵝黃色的裙擺上下翻飛,模樣煞是可愛。
“我也不知道大師兄是怎麼想的,明明昨天師父都已經說過了今天一定要準時集合,他怎麼又突然跑出去了?”
“是不是因為昨天師父訓斥他,所以大師兄才生氣了?可是師父也是為了他好呀,明明咱們朝陽峰上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哪有時間幫其他峰那些師兄弟們?偏大師兄耳根子軟喜歡去幫人家,人家的事情是弄好了,可是咱們朝陽峰上的事情就沒人做了,師父說他兩句,那也是為他好,難道還因為這個記恨師父?那也不對呀,大師兄向來都是聽話懂事的,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聽師父話的事情來,一定不是真的,大師兄肯定有苦衷。”
楚明霜的嘴巴一張一合,紅潤的嘴唇很快便吐出了一長串的話來,她自顧自地說完了之後,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玉陽真人,滿臉認真地說道。
“師父一定不是大師兄的錯,就算大師兄是有心想著昨天的事情,心裡不舒服,所以才多走的,那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鑽了牛角尖而已,師父千萬不要和大師兄計較。”
聽到他所說的那些話之後,其他的師兄弟也覺得他們這個大師兄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了,他們入了玄陽派之後,誰沒有被師父訓斥過,難道隻是因為一些小小的訓斥就要跟師父計較?那也太過分了些。
“是啊,大師兄平日裡看起來很好的一個人,今天怎麼這麼糊塗?”
“就是就是,下山曆練十年一次,對於咱們這些修道之人都是很重要的,他怎麼能這麼糊塗?”
“唉,大師兄彆的都好,就是這心性太差了,否則的話,他的境界也不會停在金丹期這麼久。”
說到這裡,其他的那些師兄弟們也覺得這話有道理,要知道他們的大師兄曾經也是玄陽派裡驚才絕豔的人物,他修行不過五十年,就已經步入了金丹期,那可是玄陽派響當當的人物。
那個時候,因為大師兄修行出色的緣故,他已經被默認為是下一任朝陽峰長老,他們朝陽峰的這些弟子們在師門裡麵很是有些臉麵。
然而好景不長,這種情景維持了沒有多長時間,他們便如同那鵪鶉一樣,變得老實了起來,再也不複當初的張揚。
原因無他,在進入了金丹期之後,大師兄的境界便停滯不前,五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其他很多之前不如他們大師兄的同門師兄弟們都已經進入了金丹後期,更有甚者,守陽峰的大師兄現在都已經進入了元嬰中期,可是他們的大師兄卻仍舊在金丹初期停留著。
好好的一個天才人物,現在卻泯然於眾人,他的修為也就隻在他們朝陽峰裡麵能看,在玄陽十二峰裡卻排不上名,連帶著他們這些師兄弟都跟著丟臉,往常走出朝陽峰,他們在其他同門師兄弟中間都要低上一頭,真真是丟人現眼。
不過平日裡大師兄待人溫和,也十分照顧他們這些師兄弟,所以他們都覺得大師兄是個好人,然而現在被小師妹這麼一說,他們才反應過來,往常他們那麼順著慣著大師兄,完全是在害他。
要知道曾經是天才一樣人物的大師兄現在卻泯然於眾人,成了一個普通的修行者,這樣的落差並不是誰都能調整好的,大師兄雖然待人溫和,十分照顧他們這些師兄弟們,可是他的心性卻變差了許多,時常容易鑽牛角尖,動不動便會跟他們這些師兄弟們生悶氣,往常的時候倒也罷了,他們的輩分小一些,哄哄他這個大師兄就也算了,可是現在隻是因為師父說了他兩句,大師兄就開始撂挑子,竟然還偷偷地跑掉了,這麼重要的時候都不來,分明是在拿著他們的修行不當回事。
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了大家的底線,讓大家夥兒不想要在繼續包容他了——也是他們把大師兄慣的好了,才讓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後他們可是要好好讓大師兄認識清楚,他們是他的師兄弟,不是他的爹娘,沒有那個必要哄著他。
眼看因為自己那不成器大弟子的緣故,導致了其他這些弟子們出現了怨言,玉陽真人的眉頭皺的更緊,對自己這個大徒弟更是充滿了失望之情。
要知道他們這些修道者首先修的便是心,如果心性不行的話,就算一開始的時候境界提升得很快,可是到了後期也會被心境卡住,成不了什麼氣候。
很顯然,他的那個大弟子就是這個樣子的,心性不成,所以才讓他停留在金丹期那麼長時間無法寸進分毫。
楚明霜察言觀色,在發現自家師父的臉色變得不好的時候,她心裡麵也跟著有些不太舒服,小姑娘上前一步,伸出手扯了扯師父寬大的袖擺,小聲開口說道:“師父,都是我的錯,是徒兒不好,徒兒不該說這些話讓師父你生氣的,就算大師兄生氣了,看在他是我們大師兄的份上,我們也該好好哄哄他,師父,這樣好了,你先讓二師姐帶著其他的師兄弟下山,我去找大師兄,等找到了大師兄之後,我們在一起下山可好?”
玉陽真人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就算是他所喜歡的小徒弟這麼溫聲軟語地求情,也無法讓玉陽真人的心情好起來,他的眉頭皺的更緊,看向楚明霜的眼神也難得帶出了幾分嚴厲之色來。
“明霜,你休要為他求情,如此逆徒,為師定然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他這樣子的心性注定難成大器,若是為師繼續縱容下去,他這一輩子怕是就要毀掉了。”
因為過於生氣的緣故,玉陽真人說話的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言辭間透露出幾分嚴厲之意來。
而楚明霜顯然已經習慣了玉陽真人對自己的溫柔和寵愛,現在發現玉陽真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罕見地嚴厲起來,小姑娘嚇了一跳,她像是觸電似的鬆開了玉陽真人的袖子,整個人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她就像是受驚了的小兔子似的,睜著一雙紅紅的大眼睛看著玉陽真人,說著話都帶出了哭腔來。
“師父對不起,明霜不是故意的,師父不喜歡明霜求情,明霜不求情就是,師父千萬千萬不要生氣,氣壞了生氣就不好了。”
說著說著,楚明霜的眼淚便流了下來,但是她害怕自己哭泣的模樣被自己的師父看到,再惹得師父擔心,楚明霜急忙抬起手來,手忙腳亂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再次看向玉陽真人的時候,楚明霜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個討好的笑容,細聲細氣地說道。
“師父您彆生氣,雖然大師兄不聽您的話,忤逆您的意思,不知道您的好心,但是明霜和其他的這些師兄師姐都是很聽您話的,您千萬不要因為大師兄一個人而生氣,這對您的身體不好,您前兩年練功岔了氣,師伯說您萬萬不能動氣的,否則的話會傷到您的身體,明霜擔心師父……”
心情原本極為差勁的玉陽真人聽到楚明霜所說的這番話之後,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眉宇之間的那些戾氣也消散了幾分,看向楚明霜的眼神變得越發柔軟了起來。
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疼錯這個小徒弟,他練功出了岔子的事情,朝陽峰上的這些弟子們都知道,但平日裡其他那些弟子沒有一個出言關心他的,也就隻有自己的這個小徒弟還記著這件事情,明明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還在擔心著自己的身體,害怕他受到傷害。
這麼想著,玉陽真人也就懶得再去想那個忤逆不孝的大弟子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楚明霜的頭,溫聲說道:“師父知道你最乖了,傻丫頭,彆哭了。”
看到玉陽真人臉上的神情似乎已經恢複了過來,楚明霜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抬起手來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臉上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來。
“師父高興就好,明霜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她隻希望自己的師父好好的,其他的事情她都不在意。
“好了,下山曆練的時辰耽誤不得,慕雪,你是二師姐,你大師兄既然不願意帶你們這些師兄弟們下山曆練,那麼這一次的曆練便由你帶隊,你現在也已經是金丹初期的修為,護住你這些師弟師妹們綽綽有餘,為師隻有一句話,你們多少人出去的,就多少人回來,你們的性命是最要緊的,至於其他,是在保護好自己性命的前提下進行的,你們明白嗎?”
聽到玉陽真人的安排之後請,秦慕雪並沒有多說些什麼,直接點頭應下了。
“師父放心,徒兒明白,徒兒一定會將師弟師妹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見自己這個二徒弟如此聽話,玉陽真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一揮手,賜給了秦慕雪一個飛行法器,示意她用這個法器帶其他的弟子出行。
要知道在修真界,就隻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禦劍飛行,金丹期以下的修行者隻是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上一些,禦劍飛行那自然是不會的,下山曆練若是靠兩條腿走,光是在路上就要浪費很長時間,所以他便賜下這飛行法器,當做是他們的出行工具。
將使用飛行法器的口訣教給了秦慕雪之後,玉陽真人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出發吧。”
秦慕雪點了點頭,隻見她素手一揮,原本隻有他巴掌大小的飛行法器,閃爍著藍色的光芒,片刻之後,一艘漂亮的藍色飛舟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次下山曆練的幾個弟子告彆了玉陽真人,縱身一躍,跳上了飛舟,小弟子楚明霜也是要出去曆練的人,但是她才剛剛入門沒有多長時間,哪裡見過如此漂亮的飛舟?小姑娘在看到那藍色飛舟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扯了扯玉陽真人的長袖,語氣激動地說道。
“師父師父,那飛行法器是您練出來的嗎?師父您真的好厲害,明霜沒有想到您的劍法厲害,居然居然煉器之術都這麼厲害,就連專修煉器的襄陽長老都沒有您這麼厲害,這麼有本事。”
聽到了楚明霜的話之後,玉陽真人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眉眼越發柔和了起來,自己的這個小徒弟難得擁有一片赤子之心,她不像自己其他的那些弟子們,麵對他這個師父的時候都遮遮掩掩,很多話不能直接說,非要繞十幾個彎出來,一個個地天天都喜歡跟他玩心思,這樣子的徒弟也是玉陽真人最不喜歡的,因為看多了那些心思複雜的徒弟們,所以象是楚明霜這樣子心思純淨無瑕,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弟子更得玉陽真人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