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夫妻離開之後,宋兆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房間內,看著凝眉沉思的戚妄,宋兆魚開口說道:“一會兒功夫不見,你倒是跑到這裡來做好人了。”
先前他想起來個事情,想要找戚妄聊一聊,誰知道到去了戚妄的房間後,才發現他並不在屋子裡麵,放在桌子上的茶水早就已經冷了,顯然他已經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宋兆魚害怕戚妄被人擄了去,急忙放開神識搜尋他的所在,結果這麼一找,卻發現他就在隔壁的院子裡麵做好事兒。
宋兆魚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戚妄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戚妄居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他本來想要勸說戚妄的,但是轉念一想,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就算發生了再多的事情,他的性子也不會變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便是他這樣的人。
看著滿臉不在意的戚妄,宋兆魚臉上的無奈之色更重了一些。
“哥,下次你走的時候能不能通知我一聲?我還以為你被歹人抓走了,這修真界可不是我的地盤兒,我未必能把你救回來。”
戚妄是個好人,自己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卻還想著幫助彆人,這是怎樣一種博大胸襟?
宋兆魚覺得自己絕對做不到戚妄這樣的,受過一次傷害之後,他是絕對不會再去趟渾水的。
看著宋兆魚滿臉緊張的模樣,戚妄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我沒事兒的,這隻是凡人城市罷了,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的。”
對於戚妄的自信,宋兆魚不置可否,雖然這是凡人的城鎮,但是並不代表戚妄就是絕對安全的,畢竟這金川城正在舉行草藥大會,來這裡的除了普通人,還有不少修仙之人,戚妄雖然做了偽裝,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還是小心一點兒的好,如果你要去什麼地方,叫我一起,有我跟著,總歸是個掩護。”
知道勸說不住戚妄,宋兆魚也就沒有繼續勸說下去,他想了想,如是說道。
對方是好心,戚妄自然是領了他的情誼:“我知道,謝謝你了。”
宋兆魚朝著戚妄擺了擺手,隨即想起了什麼,便問了一句:“這家什麼問題?我剛剛聽到這邊有哀鳴聲。”
戚妄簡單地將發生的事情跟宋兆魚說了一下。
聽完了戚妄的訴說之後,宋兆魚:“……”
老實說,就楚明霜這種行徑,就算是魔域之中的一些大魔頭都抵不上她,十年前害得人家入不了仙門,隻能做個普通人,十年之後又要把人生生給逼死了,這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們仙門收人都不看品性的嗎?”
不是說修仙門派都是正人君子嗎?怎麼玄陽派從師尊到徒弟都是這種德行的?
戚妄看了宋兆魚一眼,倒是沒有揪他的錯:“分人,畢竟誰也不可能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是人是鬼。”
戚妄從來都不覺得正道中人都是好的,魔道中人都是壞的,人性複雜,正邪也從來都不是按照派係來分辨的,正派的人都是正義的嗎?反派的人都是邪惡的嗎?
戚妄並不這麼覺得,若是正邪如此簡單,那麼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偽君子存在了。
“你先走吧,我稍後便回去了,讓他們看見你不好。”
這一家人現在的情緒正處在敏感時期,宋兆魚這麼一個陌生人在這裡,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
“還真是無情,行了行了,我先走了,記得早些回來。”
說完這番話之後,宋兆魚直接隱了身形,回到了他們的院子之中。
他顯出身形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開門出來的浮光,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有事兒嗎?”
最終還是浮光先開口問了一句,宋兆魚看著麵前這個漂亮的女人,挑了挑眉,不過並未說些什麼,而是徑直轉身朝著自己房間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浮光輕歎了一口氣,覺得宋兆魚對自己的敵意有些大了,明明她已經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沒事兒不會朝著他們的跟前湊,但是宋兆魚看她始終都帶著有色眼鏡,被人當做賊人一樣防備始終讓人心中不舒服,若不是實在無處可去,浮光其實並不想跟宋兆魚同處在一片空間之內。
浮光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長歎了一口氣之後,隨即關上了房門,她坐在床邊上,看著這間布置得十分精巧的房間,想著過去的那些日子,她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恍惚了起來。
她短暫的一生充滿數不儘的波折,如果不是想要替自己家人報仇的信念支撐著她,早在當初受儘屈辱的時候,浮光就已經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苟延殘喘,毫無自尊的日子曆曆在目,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永遠都無法從那樣的日子裡麵掙脫出來,現在突然之間得到了自由,離開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浮光總覺得這一切都不太真實。
如果她還是過去的那個她,以她的驕傲和自尊,宋兆魚擺出排斥的模樣之後,浮光就不會繼續留下來,人家都那麼嫌棄她了,她繼續死賴著不走又有什麼意思?
可是她的自尊和驕傲在這麼多年無窮無儘的折磨裡已經消耗殆儘,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沒有選擇死亡,藏琅的實力越來越強悍,而她像是個臭蟲一樣卑微惡匍匐在藏琅的腳底,她什麼都做不了,光是活著就已經用儘了她的全部的意誌。
浮光其實很清楚,藏琅之所以留著她一條命,不過是想看過去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變成一條卑微的臭蟲罷了,他享受著折磨她的感覺,將她踩在腳底,就像是將過往的一切踩在腳底一樣。
“都成了這個樣子,繼續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浮光喃喃地開口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彆人。
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盞油燈裡麵的火油已經燒光了,火苗像是垂死掙紮一般,閃爍了兩下後,便徹底熄滅,房間裡的光線變得昏暗了下去,月光透過輕薄的窗紗照進屋子裡麵,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光影,浮光看著地上的那一團光影,神情又開始變得恍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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