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哪個上吊的不是悄麼聲兒地家吊死了事?
像是許小鳳這樣子剛剛吊上去沒多長時間就被人發現的可不多,而且他們記得在之前似乎聽到了一聲尖叫,也是因為聽到那尖叫聲,他們才會過來的。
先前這些人還覺得那聲音可是可能是他們自己的錯覺,但是現在想來,便覺得那聲音未必是他們的錯覺,許是因為許小鳳怕她自己真的吊死了,所以便在上吊之前先喊一聲,讓大家夥聽到聲音,把人吸引了過來後,她就算是想死了也不容易。
心中一旦存了懷疑,眾人看向許小鳳的眼神就發生了變化,村子雖然不大,但是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依舊不少,大的陰謀詭計沒有,小的算計卻是層出不窮,左右花樣也就那些,玩兒不出什麼新鮮的。
“小鳳,該不會真像是老四說的那樣子,你在誆騙大家吧?”
“就是,你真要想死了的話,哪裡還會先支應一聲讓大家夥兒知道的?”
“是啊,這大門不關,二門也不關,我剛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吊在房梁上的你,你這該不是故意鬨出動靜兒耍大家夥兒玩兒的吧?”
眾人懷疑起了許小鳳,你一言我一語地質問起她來,他們過來都是好心好意地要幫忙,如果許小鳳騙人的話,那他們的好心不是被利用了?
許小鳳也知道不能讓大家夥這麼懷疑她,她抬起手來,把臉這麼一捂便嘶聲力竭地哭了起來,她一邊兒哭一邊兒嚎,樣子甭提多淒慘了。
“我真的是不活了,哪個想死的人還會有那麼多的算計?我哪有那麼多的心眼子?戚老四冤枉我,你們大家還不知道我許小鳳是啥樣人嗎?戚老四,你不想跟我過,也不過用得著這麼編排我,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了才甘心?”
“我嫁給你這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幫我養孩子,那我也是讓你白睡的嗎?有你這樣對我的嗎?要是你前頭那個傻媳婦兒,你舍得這麼願望她嗎?我難道連個傻子都不如了?”
她哭著哭著,便開始胡攪蠻纏了起來,說的話越來越不上道,往下三路開始走起來。
聽到她的話之後,戚妄的眉頭皺了皺,不太喜歡她拿一個死人說事兒。
張文遠聽到許小鳳所說的這些話之後,心裡麵不由地咯噔一下,臉上的神情也發生了些許變化,他雖然心思深重,但也不過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罷了,就算是心眼兒多,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全都把握好了。
許小鳳如果一直訴說自己辛苦便也罷了,現在開始攀扯起了戚妄和他前頭那個婆娘來,事情便有些糟糕了。
這麼想著,張文遠便抓住了許小鳳的手,之後用力地捏了捏,讓她安靜下來,不要再說下去了。
而許小鳳這人雖然不怎麼聰明,但是有一條,她最聽自己兒子的話,被張文遠這麼一捏,許小鳳瞬間安生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吭聲了,她隻是捂著臉哭,做足了委屈的模樣。
張文遠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淚水瞬間便湧了出來,他抱緊自己的母親,抬起頭來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戚妄,啞聲說道。
“爸,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親兒子,這讓你心裡麵始終覺得膈應,但是我媽她嫁給你這麼長時間,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雖然下地乾不了活,但是能做的事情哪樣沒有做好?你這家裡麵裡裡外外不都是她操持的嗎?房前屋後,院裡院外,她不都侍弄的很好嗎?你怎麼能說她嫁給你後啥事兒都沒做?”
“還有我這兩個弟弟,他們年紀小又喜歡惡作劇,我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小男孩調皮搗蛋不是挺正常的?也許老鼠藥不是們有意弄的,隻是不小心弄混了也不一定,我媽也就隻是一時上了頭,才做出這種事情來,她能是故意的嗎?你想想她素日裡的為人,她是那種能用死來威脅人的女人嗎?”
張文遠所說的話也是合情合理,許小鳳並不是剛剛嫁進來的,她到這桃花村也有三年多的時間了,許小鳳跟一直悶不吭聲的戚妄不同,她跟村裡麵的人關係都很不錯,這出出進進了這麼久,有不少關係好的朋友們,她做的事兒,大家夥兒都看在眼中。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不好幫許小鳳說話,但聽到張文遠的話之後,其他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著幫起腔來。
“戚老四,不是我們說,你說小鳳是故意的,那是不可能的,上吊這事兒稍不注意就去了一條命,哪裡有那麼好的?難不成小鳳是神仙嗎?能把時間算計的將將好,要是沒人來,那她豈不就是要吊死了,就算是她不在意你這個老爺們兒,她自己的孩子才那麼點大,她能不管自己的孩子嗎?”
“就是,也許今兒這事兒真是許小鳳弄錯了,女人家家的一時氣上頭了,混了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能多擔待點兒?”
“說的就是這個理兒,你好歹也是個老爺們兒,她跟你一個屋子裡麵,每一個炕上麵睡了三年多的時間,你還能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嗎?成了成了,這事兒到此為止,彆再計較了,多計較也沒個屁事兒,你非得把村長他們都招來了是不?不嫌丟人嗎?”
說到底這是家裡的事兒,也沒出人命,鬨大了對誰都不好,這個年月,大家夥兒大多都認為自家事是自家人關起門來解決的,沒惹出什麼大麻煩之前,那便是可以按下來的。
了不得鬨到村子裡的人麵前,讓長輩們給拿個主意,也沒聽誰家裡的事兒要鬨得轟轟烈烈,把警察都給招出來。
鬨的大了,這人也就甭在村裡混了,連家裡人都容不下的,旁人誰願意跟他來往?這以後在村子裡磕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這一個家裡麵過日子又哪裡能有那麼好的,何必斤斤計較那麼多,先前的時候他們幫著許小鳳不停地找戚妄的麻煩,但是現在許小鳳落了劣勢之後,他們卻又幫著許小鳳開始說起話來。
這些人倒不是真有什麼壞心,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總覺得一家子過日子也不容易,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也就過去了,要真是事事計較的那麼清楚,又哪裡能是一家人呢?也隻有外人才能計較那麼多,一家人糊弄著也就過去了不是?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勸著讓戚妄打消念頭,而許小鳳和張文遠兩個人跌坐在地上,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模樣說不出的可憐。
戚妄看著他們,兩個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
這兩個人一計不成怕是會再生一計,留著他們兩個人在家就是留著兩個炸、彈在這裡,誰也不知道他們又會惹出什麼事情來,戚妄倒是不怕他們的陰謀詭計,可是他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這兩個人要是不解決了,始終是個禍患。
其實戚妄也清楚,以現在這個時代的科技,指紋驗證技術其實並不怎麼成熟,而且還有一點就是,許小鳳用的是家裡的碗,就算碗上麵隻有她一個人的指紋,她也能有各種說頭。
這件事情注定是個糊塗賬,就算把警察招來了,最後結果也隻是活稀泥了事。
沉吟片刻之後,戚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回頭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戚鐵牛和戚鐵柱兩人,這兩個孩子仍舊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他們兩個人緊緊地抓著戚妄的衣擺,臉上布滿了惶恐不安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