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被騙了之後,李喜樂整個人都有些懵,戚妄跟他說要報公安局的時候,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老李,你沒事兒吧?”
見李喜樂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戚妄抬起手來,在他的麵前晃了晃,李喜樂終於緩過勁兒來,他愣了一下,整張臉瞬間皺了起來。
“戚哥,這樣不好吧?是不是有點兒太小題大做了?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錢要回來就成了,到底是你前頭那個媳婦兒的孩子,總歸要記著點兒情不是?”
李喜樂確確實實是個好人,雖然張文遠騙了他很長時間,從他這裡糊弄去了不少的錢,但是他卻下意識地不想把事情鬨大,倒不是害怕什麼,隻是覺得對方年紀也不大,也許是犯了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怎麼著也要給對方一個機會才是。
要是真的報告給了公安局,那事情可就鬨大了,這孩子以後還怎麼做人?那一輩子豈不是都要毀了?
像是李喜樂這樣的善心人,哪怕自己吃了虧,都還要為對方著想,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聖父過頭了。
但是這並不能說他是錯了,善良本來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利用善心的人,張文遠怕是也看中了李喜樂的性格,所以才會找到他來騙錢的。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被戳穿罷了,以李喜樂的性格,就算是被戳穿了,他說點兒好話,賣賣慘,哄哄李喜樂,這件事情說不定也就直接揭了過去。
不過可惜的是,戚妄並不打算放過張文遠。
這人確實很聰明,而且也很善於利用人心,現在他還沒有能力,作的惡不大,傷害的人也有限,可是等到他年紀再大一些,有了一些本事兒之後,造的孽可就不小了。
原主和他那兩個兒子會有那麼淒慘的下場,完全就是拜他所賜,就算不是為了原主,為了以後那些可能會被他坑的人,戚妄也不能饒過他。
不過這件事情的苦主是李喜樂,如果他不跟著去報案的話,會有些麻煩,戚妄思考了一下後,擺出了一副沉痛的表情來:“老李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心的,不忍心毀掉一個孩子的未來,可是張文遠他不小了,擱在我們那個時代,十七歲都能頂門立戶,養家糊口了,他這犯的是小事兒嗎?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如果不讓他吃了教訓的話,以後他故態複萌了怎麼辦?”
說到這裡,戚妄停頓了一下,擺出了一副很難啟齒的樣子,許久之後方才小聲說道:“有件事兒老哥我也不怕你知道,就在前幾個月,我前頭那個老婆給我用了公豬吃的藥,幸虧我發現的及時,要不然我這條命哪裡還能在?我後來去打問了,這主意是張文遠出的,那藥也是張文遠弄回去的,他這能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兒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被戚妄這麼一說,李喜樂也開始動搖了起來,他雖然善良,可也不是那種沒有原則的瞎善良,張文遠騙吃騙喝騙錢還能說得過去,可是攛掇著自己老娘給繼父下藥,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而且聽戚妄的意思,他來自己這裡騙錢,就是在他媽媽沒有藥倒了戚妄之後不久,這麼一想,這人是壓根兒就沒有心啊,但凡是個人都做不出他這樣的事情來。
“戚哥,你說得對,像是他這樣的人就該讓公安局的同誌們去教訓他,不讓他吃點兒教訓,他怕是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
看著李喜樂那義憤填膺的樣子,戚妄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這人雖然善良,但是卻並沒有到了迂腐的地步,很顯然,他知道把持這個度,這樣很好,至少比原主那個老實到憨傻的強多了。
李喜樂簡單收拾了一下,把門一關,就跟著戚妄朝著鎮子上公安局所在的方向去了。
而這個時候,張文遠已經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了宿舍之中。
剛開學的時候,因為囊中羞澀,他吃的穿的都不好,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又覺得宿舍裡麵的人都在看他自己的笑話,所以單方麵跟舍友們的關係變得疏遠了起來。
舍友們當然不知道是咋回事兒,但是張文遠不肯跟他們來往,這些人自然也不會用熱臉去貼冷屁股。
不過後來張文遠找到了生財之道後,又變得跟過去一樣了,對待宿舍的幾個舍友們跟先前沒啥區彆,大方地請客吃飯,買東西送他們。
這些舍友們雖然覺得張文遠的態度轉變很奇怪,不過到底是沒有說什麼話,隻是心裡卻跟張文遠親近不起來。
今兒見張文遠又帶了這麼些東西回來,對麵床鋪的王虎笑了起來,熱情地招呼道:“文遠,你真可以啊,今兒怎麼弄來這麼多的東西?不過眼看著天兒熱起來了,這麼多的糕點可放不住,要是生黴了多可惜?”
王虎是個喜歡占便宜的,但是他嘴上說得好聽,能把人給哄得開開心心的,而張文遠就是喜歡這種能哄著自己的人,聽到王虎的話之後,他笑了起來,拿起一包雞蛋糕就朝著王虎砸了過去。
“可得了吧你,我的東西啥時候能放壞過?咱們宿舍裡這麼多人呢,還怕生黴?估計過兩天這渣滓都剩不下了。”
王虎接住了張文遠扔過來的雞蛋糕,他嘿嘿一笑,模樣顯得極為憨厚。
這雞蛋糕看起來油光水嫩的,他可舍不得吃,這玩意兒經得住放,一個禮拜都不得壞,他留著慢慢吃也就是了。
看著王虎寶貝似的把那雞蛋糕給藏起來,張文遠撇了撇嘴巴,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這玩意兒在現在的張文遠看來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也就是王虎這樣子沒見過世麵的人還小氣吧啦地給藏起來,不過誰讓自己有本事兒呢,接濟他一下也就是了。
張文遠住的是個六人宿舍,不過現在除了他跟王虎兩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在,張文遠把自己抱回來的那一大堆東西分門彆類地放好,撿出自己不喜歡的準備給其他幾個舍友,而剩下的則全都收到了自己的櫃子裡麵去。
王虎看著張文遠那忙忙活活的背影,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不過話到嘴邊兒,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嘴巴,沒有把話給說出來。
其實他挺好奇的,這張文遠家裡也是農村的,怎麼能有這麼些錢話?好像打從進了這個宿舍開始,他表現的一直都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似的,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孬,而且時不時地就要請他們吃喝,送他們東西,甭提多大方了,就連其他兩個鎮子上的孩子都沒有他大方。
也許他爸爸很有本事兒吧。
此時的王虎還太單純,他絲毫沒有懷疑過張文遠的錢來路不正,他想得很簡單,要真是來路不正的錢,那還不藏著掖著?誰還能大大方方地花用,還送給他們這些舍友們東西?這不是神經病嗎。
然而,很快王虎就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神經病啊。
半下午的時候,幾個穿著製服,帶著大蓋帽的警察進了初中,此時的王虎正在操場上跟人打籃球,當看到那些警察氣勢洶洶地往宿舍那邊兒的方向走去之後,他也顧不上玩兒球了,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這警察怎麼會到他們的學校來?怎麼又忘宿舍那邊兒去了?難不成是抓小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