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緊接著冰冷的針頭紮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冰冷的液體流入血管之中,他還未開口詢問他們往自己身體之中注入的是什麼,細密的疼痛感便從針口處蔓延至全身。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戚衍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之後他的身體便控製不住地開始抽搐了起來,那疼痛感還在不斷加劇,戚衍感覺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在被什麼東西啃噬著,他仿佛出現了錯覺,自己的血肉已經從骨骼上剝離,剩下的骨頭也被人一寸寸地捏碎。
“我說,我什麼都說,求你放過我,求求你了……”
戚衍涕淚橫流,尖聲叫了起來,他不斷地求饒,想讓那不知名的敵人放過他。
從小養尊處優的戚衍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堅持了不到三分鐘,他便鬆口求饒,同時心裡麵也暗暗發狠,隻要他能從這裡逃出去,他一定會把這人碎屍萬段,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戚衍開口求饒之後,他感覺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又朝著他的身體之中注射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之前的那種疼痛感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戚衍的身體陡然一鬆,然後開始呼哧呼哧地用力喘著粗氣。
那人似乎在給他修養的機會,他的時間卡得剛剛好,在戚衍從那種渾身劇痛的恐懼之中回過神來後,便又開口問了一句:“現在你可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戚衍咬牙,感覺到自己滿嘴都是血腥味兒,他強忍著屈辱,顫聲說道:“你想問些什麼?”
“金陵城那家名為離蕭閣的大煙館兒是你的產業吧?”
聽到對方的問題後,戚衍的瞳孔緊縮了起來,他怎麼會知道這個?
“不是。”
戚衍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離蕭閣是他的產業不假,但是當初為了弄這個大煙館,戚衍一直藏在幕後,大煙館裡的關係九曲十八彎,明麵上的掌櫃也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戚衍覺得對方未必知道主人是誰,現在不過是在詐他罷了。
“看來你還沒有學乖,我要的是實話,既然你不想說的話,我不介意讓你重新嘗試一下先前承受的那些痛苦。”
他的話音未落,戚衍便感覺到有人在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想到剛剛那仿佛抽筋剝骨一般的疼痛,他打了個寒顫,飛快地開口說道:“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實話?你既然想折磨我,直接來就是了,何必找出這樣拙劣的借口?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戚衍再賭,賭對方是彆有所求,在他的目的達成之前,是不會讓他死的,他必須要儘快地掌握主動權,要不然的話現在這樣實在是太被動了。
然而他賭錯了。
再一次經曆了那種非人的折磨後,戚衍像是一條死狗似的癱在地上,此時的他出氣多進氣少,眼看著就要不成了。
戚衍從未有一次像是現在這樣感覺到死亡距離他是如此近,仿佛隻要他閉上眼睛,便再也無法清醒過來。
這人比他所想的還要更狠一些,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戚衍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不斷流逝,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絕對會死的。
求生的本能最終還是戰勝了自尊,戚衍不敢繼續耍什麼小手段,承認了金陵城最火爆的大煙管離蕭閣是自己名下的生意。
很多事情一旦開了頭,接下來就好說了,戚衍為了不被弄死,那人問什麼他說什麼,甭提多配合了。
但凡吸食大煙的,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大煙的價格高昂,多得是原本家財萬貫,最後因為吸食大煙而傾家蕩產,變得一文不值的。
雖然大煙的利潤高昂,但如若以為這些喪儘天良的人隻會賺取售賣大煙的錢,那也太天真了。
當鋪,賭坊,花樓,他們幾乎都是‘一條龍’服務,隻要踏入大煙館的,就沒有一個人能全須全尾地走出去,不榨乾他們最後一滴油水,大煙館是不會放人出來的,說他們吃人不吐骨頭也不足為過。
身為金陵城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大煙館,離蕭閣做過的惡事罄竹難書,那些主動吸食大煙的人誠然是罪該萬死,可是他們的家人卻不該承受那樣的懲罰。
吸食大煙的人到最後把能壓的全都壓上了後,實在沒錢,但又想要那一口抽的,就會把自己的妻子兒女全都賣出去,而此時大煙館‘連鎖’的那些花樓就會以極低的價格將這些無辜的人給買回去,隨便調-教一下,便又會有大批的錢財進賬。
這是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買賣,至於那些吸食大煙的人會有什麼下場,那些被他們無辜連累的家人們會有什麼下場,戚衍根本就不會在乎。
戚衍和陳邰安交好,陳邰安家裡經營著不少大煙館,他曾經有意無意地對著戚衍透露出大煙館的利潤,並且想要攛掇著他入夥。
畢竟戚元浩是大軍閥,手裡有糧又有隊伍,在政-府那邊兒也是有著不少人脈關係,若是能拉戚衍下水,那又是一重保障。
可是戚衍這人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命門交到其他人的手中?
整個金陵城的人誰不知道戚元浩對大煙館的厭惡,他雖然不會去阻止彆人開設大煙館,但是他自己和他手下的人是絕對不允許涉足這樣的產業,如果戚衍真的與陳邰安合夥開大煙館的話,那就等於交了一個把柄在陳邰安的手上,戚衍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兒來?
所以他很是廢了一番功夫,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這才有了離蕭閣的今日。
說到這裡的時候,戚衍的麵上甚至控製不住地帶出了幾分得意之色來:“城裡的那些大煙館雖然開的時間挺長,卻沒有一個人比我強的,就算沒有大帥府這個招牌,我依舊能做出一番事業來……”
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冷不丁地聽到對方問了他一句話:“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的那些手段會給那些無辜的人帶來滅頂之災嗎?”
對方問出這話的時候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戚衍聽出來他的憤怒,可是卻無法理解,甚至還覺得有些奇怪。
“那些賤民們如何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逼著他們抽大煙的,又不是我逼著他們賣兒賣女的,又不是我逼著他們敗光家產的,我隻不過提供了個場所,並且賣大煙給他們罷了,其他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金陵城裡販賣大煙的人家那麼多,他也不過隻是其中之一罷了,如果非要說他做錯了些什麼,也不過是因為太過優秀,而得罪了人,才讓人把他給弄到這裡來了。
沒錯,現在的戚衍認為對方是衝著離蕭閣來的,自打他醒過來後,對方話裡話外的說的都是離蕭閣,問的問題極為詳細,看著意思,應該是眼紅他離蕭閣帶來的大筆收入,這才抓住了他。
雖然戚衍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明知道他的父親是戚元浩,還對他下手,但是想到自己失明的雙眼,以及那讓他痛不欲生的毒藥,戚衍便都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