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蘭嘴上答應的好好的,保證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你放心好了,我這肯定是最後一次了,咱們家的日子又不難過,我也不靠著這個想法子,就是見大家夥兒都去了,我這不是想湊湊熱鬨嗎?”
聽到張桂蘭這麼說之後,王五勤就沒有再說些什麼,左右她心中有數就好,反正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他們不靠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等過段時間,變異生物的事情被國家解決了,他們的日子也就徹底恢複正常了。
王五勤並沒有把這當一回事兒,畢竟全鎮子的人都往那老槐樹上麵掛過福袋,他們家隻是其中之一罷了,怎麼也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然而讓王五勤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就出了事情。
因為這段日子沒客人來的緣故,他們晚上睡得都很早,店門早早關了,老兩口吃過晚飯,洗漱後上床窩在床上看電視。
電視節目有些無聊,兩口子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在檢測到兩口子已經睡著了後,電視便自動關閉了,屋子裡的燈光也調整到了最合適的亮度,躺在床上的兩人進入了夢鄉之中,睡得十分香甜。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王五勤被外麵沙沙沙的聲音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往外一瞧,透過窗簾的縫隙,王五勤發現外麵的天色還暗著,此時天還沒有亮,他還能繼續睡一會兒。
王五勤翻了個身,剛想睡覺,門外麵那沙沙沙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迷迷糊糊的王五勤突然間就驚醒了過來,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疑不定地朝著窗戶處看了過去。
厚厚的窗簾將外麵的景物都遮住了,隻是因為兩口子習慣給窗簾留個縫隙,覺得這樣能透透氣,王五勤此時通過那條縫隙,看到窗戶外有什麼東西在影影綽綽地晃動著,除了沙沙沙的聲音外,他還聽到有鈴鐺的聲音若隱若現。
一股奇怪的感覺從心底之中升騰而起,恐懼感讓王五勤僵在了床上不敢動彈,明明屋子裡麵開著空調,但是他的身上卻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來。
直覺告訴王五勤,他現在應該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他應該閉上眼睛睡覺,不要去管外麵的一切。
然而一種莫名的衝動還是驅使著王五勤從床上走了下來,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窗口的位置。
站在窗口的位置,王五勤感覺到外麵那沙沙的聲音變得越發響亮了起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耳朵出現了問題,靠近窗口處之後,窗外的那些沙沙聲好像突然變化了起來,此時聽在耳中就像是有人在外麵低聲說著些什麼似的。
“王五勤,王五勤,你在家嗎~~~”
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著他的名字,問他在不在家,王五勤臉上的神情變得恍惚了起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就在此時,他胸口處傳來一陣灼熱感,這突如其來的灼熱感將王五勤丟失的神智拉了回來,他整個人也變得清醒了過來,回想起自己剛剛想做些什麼的時候,王五勤額頭上的汗水唰得一下便流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他在聽外麵的聲音,發現外麵又變成了沙沙聲,剛剛那些說話聲就仿佛是他的幻覺一樣。
濃烈的恐懼感在王五勤的內心之中翻騰了起來,他伸手抓住了窗簾,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似乎是想將窗簾拉開,但是到最後他還是克服了那種想要拉開的衝動,將那條縫隙合攏了起來。
王五勤緊緊抓著兩邊的窗簾,他用力把眼睛閉上了,外麵的沙沙聲變得越發急促起來,除了沙沙聲之外,之前他聽到的那些鈴鐺聲又開始響了起來,那些鈴鐺聲極為耳熟的,正是白天他聽到老槐樹上那些福袋下麵掛的鈴鐺撞擊時發出的聲音。
但是王五勤記得老槐樹距離他們家還有一段距離,過去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聽到過鈴鐺聲,今天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就能聽到了?而且鈴鐺聲靠的極近,感覺就像是在窗戶外麵響起來似的,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王五勤到腦子裡麵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人撕裂開了,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蠱惑著他,讓他不顧一切的拉開窗簾,每當王五勤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胸口處就會傳來一片灼熱感,將他快要崩潰的神智拉回來。
到最後王五勤終於受不了了,他鬆開了抓著窗簾的手,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地朝著床鋪走了過去,不過短短五六米的距離,王五勤卻像是在走萬裡長征似的,花了足足一個小時,他方才走到了床邊兒,而此時的王五勤就像是從水裡麵撈出來似的,但他卻顧不得什麼,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接著王五勤艱難地扯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都遮蓋了起來,為了防止自己被蠱惑,他嘴裡麵還在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王五勤從來都沒有覺得晚上是這麼難熬,他念著阿彌陀佛,都快要把自己的嘴巴念得禿嚕皮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那些無處不在的沙沙聲和鈴鐺聲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又恢複了一片寂靜,就仿佛之前的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似的。
可是王五勤卻並不敢從被子裡麵探出頭來,他將自己裹得更緊,眼睛也死死地閉著,怎麼都不願意睜開。
他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的,但是就在這種精神緊繃的情況下王五勤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而後他是被張桂蘭的聲音吵醒的。
“當家的,你乾嘛呢?這麼大熱天的,你把自己整個人鑽進被子裡麵做什麼?你昨晚去偷人了不成?看看你眼睛下麵都青黑一片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五勤呆呆地看著張桂蘭那張熟悉的麵孔,整個人還有些發蒙,似乎還沒有從昨天晚上那詭異的情景之中回過神來,好半響後,他突然坐了起來,一把推開了張桂蘭,自己跑到了窗戶跟前。
他看著自家那藍底白花的窗簾,臉上的神情變換,最後還是抓住窗簾一把扯開了。
溫暖的陽光從窗戶外麵照射進來,王五勤眨了眨眼睛,看著不遠處那一棵巨大的老槐樹。
一千多年的老槐樹生得枝繁葉茂,翠綠色的槐樹葉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那是槐樹葉子上沾染的露水折射出來的,微風吹過,金色的鈴鐺發出清脆撞擊聲來,樹上的枝葉晃動著,攪碎了那些金色光芒,乍一看去,整個大樹似乎都在閃爍著瑩瑩光芒一般。
這樣的畫麵真的很美,過往的時候王五勤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幕,每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情都會變得極好,然而這一次看到那猶如動畫一般的畫麵時,王五勤卻感覺到有一股刺骨的寒氣從腳底處升騰而起,而他整個人都要被那股寒氣給凍僵了。
他記得昨天老槐樹似乎還沒這麼大,樹冠遮住的地方也沒這麼廣,樹上的那些福袋數量似乎又增加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福袋掛在老槐樹的枝椏上麵,讓下半層的老槐樹染上了一抹紅色,乍一看去,就仿佛是給老槐樹穿上了血色的衣服似的。
不祥的感覺從王五勤的心底深處升騰而起,他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腦子也亂成了一團,想說些什麼,但是嘴巴張開之後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來。
而就在此時,張桂蘭悄無聲息的從後麵走了過來,她站在了王五勤的身後,伸出雙臂攬住了王五勤的腰部,然後一點點地將自己的雙臂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