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這條視頻通話看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選擇了接聽。
一秒，兩秒，當屏幕亮起來的時候，楊秋和看到了一張漂亮的麵孔,他的瞳孔猛地睜大了,呼吸凝滯了片刻,險些將拿在手裡的手機給扔了出去。
屏幕上的人笑盈盈地看著楊秋和,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少女獨有的嬌憨之意。
“秋秋，你在乾嘛？怎麼好像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難道我不漂亮嗎？”
楊秋和的網名就叫做‘一葉知秋’。
聽著對方的聲音,楊秋和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著他勉強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來。
“你很漂亮。”
得了他的誇讚之後,對麵那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笑了起來，兩隻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真的嗎？我其實也覺得我挺好看的,不過當著我朋友的麵兒我可不敢這麼說,我怕人家說我太自大了。”
小姑娘熱情活潑,嘴裡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然而楊秋和看著對方那張鮮活至極的麵孔,麵上的神情慢慢變得恍惚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小姑娘很像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女孩，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但是當這個小姑娘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她的模樣一直刻在自己記憶深處，並沒有消失不見。
剛剛看到這個小姑娘的時候，楊秋和被嚇了一跳,還以為看到了戚寶馨，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戚寶馨的是鵝蛋臉，但是視頻裡麵的小姑娘卻是瓜子臉，而且戚寶馨的眼睛也沒有對方那麼大，嘴唇沒有那麼紅，睫毛也沒有那麼長……
不過因為兩人的五官很相似，所以楊秋和才會認錯人的。
就算是戚寶馨還活著，現在也二十六歲了，哪裡還會像是小姑娘似的？
有些人就是賤骨頭，當戚寶馨還活著的時候，楊秋和想的最多的就是該以什麼樣的方法和戚寶馨分手，他看不見戚寶馨的好，隻覺得滿心厭煩。
但是當人死了之後，記憶就會不斷美化，曾經的那些不滿和厭煩也都消失不見了，留在心裡麵的就隻剩下了美好。
所以在看到這個與自己初戀有九分相似的小姑娘時，出於移情作用，他將對戚寶馨的喜歡全都轉移到了小姑娘的身上，耐心溫柔地和對方聊著天，說著各中沒營養的話。
不得不說是，當楊秋和想要哄人的時候，他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將過去的戚寶馨和現在的白芊淼哄得團團轉。
手機屏幕那邊兒的小姑娘被楊秋和逗得哈哈大笑，銀鈴般的小聲通過藍牙耳機傳遞到了楊秋和的耳中。
他麵上的笑容溫柔至極，看著視頻中的小姑娘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情人一般，而他的聲音也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溫柔。
專注視頻聊天的楊秋和並沒有發現，原本應該在另一個區看書的楊雪絨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她神情冷漠地看著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看著手機屏幕的楊秋和，內心沒有絲毫波動。
眼見著楊秋和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惡心，甚至比麵對著白芊淼的時候還要讓人覺得惡心萬分，楊雪絨用電話手表將對方的照片拍了下來，然而將其發給了白芊淼。
【媽媽，爸爸是在跟你視頻聊天嗎？】
她沒管這條消息發出去後會引起什麼樣子的驚濤駭浪，轉身離開了這裡，那張稚嫩的麵孔上露出了完全與年齡不相符的冷酷笑容來。
***
“戚戚，你媽媽很長時間沒從房間裡出來了，你去看看她，順便將這杯果汁端給她喝。”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戚寶馨的狀態很不錯，看起來似乎已經徹底恢複了正常，但是劉明霜和戚天宇兩人始終沒有辦法徹底放鬆下來，隻要戚寶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的時間長了，他們就會讓戚妄進去看一下戚寶馨，確認她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戚妄點頭應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書籍，接過果汁朝著戚寶馨的房間走了過去。
房間門開啟又合攏，劉明霜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擔憂之色來，她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看電視的戚天宇，悶悶地開口說道：“我發現你這人心咋就那麼大呢？這中時候還能看進去電視？”
說著，劉明霜拿過手機遙控器，將電視給關上了。
戚天宇揉了揉眉心，見劉明霜時不時地就要朝著戚寶馨的臥室看上一眼，他有些無奈地開口說道：“你也彆擔心了，寶馨現在好得很，你要是一直這樣疑神疑鬼的，反而會讓寶馨她也跟著不安起來。”
自打那天晚上跟他們交過心之後，戚寶馨的狀態一日好過一日，戚天宇將戚寶馨所有的變化都看在眼中，他覺得自己的女兒應該是走出了陰霾，開始迎接新生活了。
然而與戚天宇的樂觀不同，劉明霜卻覺得他想得有點過於樂觀了。
“雖然你說的也有點兒道理，但是你沒發現寶馨她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麵的時間有點兒長嗎？而且她還經常對著手機笑得一臉怪異，就像是這樣的……”
說著劉明霜學著戚寶馨的模樣露出了一抹充滿譏諷的笑容來，她指著自己臉上的表情說道：“你覺得這樣算是正常的嗎？”
戚天宇看著劉明霜的樣子，沉默了很長時間後，方才幽幽地開口說道：“你看電視的時候表情可比寶馨豐富多了。”
也不知道是誰看電視的時候情緒跟著電視裡麵的人物走，一會兒擔心，一會兒大笑，一會兒撫掌稱讚的。
這隻能說劉明霜的遺傳基因強大，戚寶馨完美遺傳了她的基因。
劉明霜：“……”
她沒忍住推了戚天宇一把，沒好氣地說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寶馨她的狀態不太穩定，我們得時刻關注著她才成，要是發現苗頭不對，咱們得進行人工乾預才成，我可告訴你，你彆把我說的不當一回事兒……”
劉明霜又開始絮叨了起來，反正話裡話外就隻有一個意思，他們得時刻關注著戚寶馨，發現不對勁兒的話，立刻就得跟她好好聊一聊。
戚天宇覺得劉明霜這是緊張過度了，如果一直這麼緊張兮兮的，其實對戚寶馨未必是一件好事兒，想要讓戚寶馨恢複正常，他們必須要以正常人的態度對待她，那孩子是個敏感的，若是發現他們對待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樣，恐怕她自己心裡麵也會覺得不舒服的。
但是劉明霜也是為了女兒好，戚天宇也不好責備她，便隨口答應著，然後準備等晚上的時候再跟她好好聊一聊。
另一邊兒，戚妄不管是開門進來，還是走路的時候聲音都非常輕，發出的聲音幾近於無，他進門之後，便看到戚寶馨坐在一塊兒綠色的幕布前麵，正跟手機裡的人說些什麼。
戚妄將手中的果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默默地走到攝像頭掃不到的位置，朝著手機屏幕看了過去。
老實說，能將白芊淼迷得神魂顛倒，並且為了得到他不惜殺人的男人長相確實是沒得挑，二十七歲的男人還十分年輕，加上現在手機自帶的美顏效果，視頻那頭的男人要比現實之中更好看一些。
尤其他笑起來的時候，眸光深邃，裡麵布滿了淺淺笑意，那溫柔的神情能哄得人把一顆心都交出去。
“秋秋，我的手機沒電了，不能繼續跟你聊下去了，我下啦，回頭再聊。”
戚寶馨也察覺到房間裡麵多了一個人存在，她便沒有繼續和楊秋和虛與委蛇下去，抬起手和視頻那頭的人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甜的跟蜜一樣。
說完這番話後，她毫不猶豫掛斷了視頻通信，同時將手機倒扣在了桌子上。
她長長地吐出幾口濁氣，終究還是沒壓抑住惡心反胃的感覺，皺著眉頭衝進了臥室帶著的小衛生間，哇哇哇地吐了一會兒後，方才從衛生間裡麵出來。
戚妄看到戚寶馨這個樣子，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將剛剛端進來的果汁遞了過去。
“你這又是何必呢？”